外面沒有任何訊息傳來,漸漸傍晚,宮人也只給她端來一頓晚膳,隻字不露外面情況。胃中確實餓得發慌,但是凌鈺沒有心思用膳,她只想知道外面此刻是什麼情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凌鈺再難熬住,她摔碎了碗,弄出很大的動靜,再痛撥出聲,呼喊自己摔了跤。
殿門霎時大敞,這一招果真有用。
等凌鈺準備從門後衝出去時,才現身,卻已傻了眼。
梁肆啟站在她身前,他一身戎裝站在她身前。凌鈺呆滯好久,喃喃道:“天子?”
“你想做什麼?”梁肆啟沉聲問她,“你想衝出去?”
凌鈺臉色慘白,梁肆啟一身盔甲顯盡氣魄,但是他的氣息有些喘,像是顛簸了很久。他盯著凌鈺問:“是不是聽聞寡人戰敗,所以急著出宮,急著離開王宮?”
戰敗!
凌鈺的心抑制不住地跳動,她望著梁肆啟,搖頭:“天子受傷了麼,天子怎麼會戰敗,天子是在與妾說玩笑吧。”
凝視凌鈺,梁肆啟好久後道:“寡人身側的閹人竟然會背叛寡人,寡人一直以為自己所信任之人都不會背叛寡人啊……”他恨奇怪,一直偏頭看著凌鈺,“你說呢,阿鈺,你說寡人真的有那麼不好,那麼令人懼怕麼?”
他往前來,凌鈺被逼得後退,“妾……天子沒有令人懼怕,天子此刻不要再想這些,得想辦法應對才是!”
“沒有辦法應對了,朱雀街機關原本是用來對付三軍,卻反被三軍攻害,所有兵力都死在機關下,寡人是落魄而逃的啊。”他輕輕笑了一聲,對這樣的結局似乎並不是難以接受。
凌鈺的手藏於袖中,不住握成拳頭,“圓肚背叛了天子,那是否已死在亂軍之中。天子能回來就好。”
梁肆啟並沒有回答她想知道的話,他跌坐在龍椅上,一身威武仍在,整個人卻始終透出落魄。“胡國就到這裡了,就到這裡了。”
“天子,三軍並沒有攻進王宮,您還有機會啊!”
“阿允在抗敵,在宮門外抗敵,但是寡人知曉他支撐不了多久的。”梁肆啟突然凝眸再次望住凌鈺。他一瞬不瞬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凌鈺被這樣的目光望得發怵,“天子……”
“你等在這裡,寡人要去一個地方。”他急急起身,腳步如乘風般快速,身影眨眼消失在殿裡。
凌鈺也急著趕出殿,但是守門宮人瞬間將殿門重重關上,她又被留在了這裡。她知道梁肆啟是去哪裡,他去看胡姬,他最捨不得的人就是胡姬。此刻他肯定是去了享宮。
呆在殿中,欣喜蔓延至凌鈺周身,她知曉陸玦的勝利已在眼前,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但是她能夠感受到他經歷了這一路來的多少苦。只是父親,父親在哪裡!
時間一點點流逝過去。整座王宮冷寂得發寒,凌鈺環抱住自己,輕輕捂住小腹。她低頭輕拍自己隆起的腹部,柔聲輕語,“孩兒,你可想父親了……”
“孩兒,娘希望你出生時能有一個安穩太平的天下。”
殿門突然吱呀一聲,殿外走進身穿一身盔甲的梁肇啟,他手持的長劍還滴著血,四面環顧大殿。“哥哥呢?”
“去看……去看不知誰人了,走得很急。”凌鈺快步上前,緊張地問,“阿允,戰況如何了?”
深深凝視她。梁肇啟出口的聲音如大石般沉重,“阿鈺,恐怕我給不了你一個安穩太平的天下,也給不了哥哥一個安穩太平。”
明明是她該欣喜的,但是望見梁肇啟此刻的疲憊與痛苦,凌鈺心中不忍心,“阿允,你不要這樣講,還沒打到王宮中,還有機會呢。”
梁肇啟淡笑一聲,“你聽不出來麼,你聽,你聽,外面有兵戈相接的聲音,有士兵廝殺吶喊的聲音,三軍攻來了,陸玦就在宮外。”
凌鈺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她屏息細聽,果真聽到了外面隱約的廝殺吶喊,她極力控制自己的興奮,顫聲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梁肇啟的眼角突然滑出一顆淚來,“我知曉哥哥的結局了……”
清傲尊貴的小王竟然會掉淚,會有這樣痛徹心扉的神態。凌鈺痴痴望住梁肇啟,遲遲喊:“阿允,你——”
“我知曉哥哥的結局了,他不是認輸的人,他這一生從來沒有認過輸。”
從來沒有認輸過,已經戰敗,那麼就是——自行了斷!
巨大的恐懼蔓延至凌鈺周身,她彷彿能知曉梁肆啟此去享宮是要做什麼,他要殺掉胡姬,要與心愛的人一起奔赴黃泉!這樣極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