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哥哥談完之後,她心口積壓多日的鬱結終於減少了一部分。
不知怎的,兩個月以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段柳晏每晚的登窗騷擾。如今,他突然不再造訪,她倒是很不適應,以至於夜裡睡不安穩,白日時難免心浮氣躁。焦躁易怒之下,家中僕役和店裡夥計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單紋惜嘆了口氣,何時開始,自己竟成了持寵而嬌的大小姐,這樣的她,和那些被深惡痛絕的惡人有何差異?
“不可以再這樣了呢……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賴賬了?”
她喃喃低語的聲音被微風吹散,再無蹤跡。
紅牆金瓦的皇宮中,尚有一座大殿燭火通明,宮女太監守在殿門兩旁,常有侍衛走動,皆為一派不敢鬆懈的摸樣。
殿中金碧輝煌,燭光將三個男人的身影拉長。
唯一的老者便是當朝內閣大學士楊榮。
朱瞻基將手中的兩份奏章分別遞給楊榮和段柳晏,然後坐回到龍椅上,“沒其它事,你們可以退下了。”
“是。微臣告退。”
段柳晏率先看完了摺子,行了禮便要走,卻被朱瞻基一聲“等等”喚住了腳步。他連忙轉身,畢恭畢敬行禮,“皇上還有何吩咐?”
明明是恭敬得一絲不苟的動作,放在段柳晏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傲氣邪魅。楊榮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微眯了眼。朱瞻基卻不以為意,隨手取了摺子翻閱,開口,如洪鐘的聲音帶著些隨意。
“柳晏,上次搭救朕的人,可有著落?”
“回皇上,臣弟無能,尚無線索。”
“這件事,希望你儘快辦妥。務必要早日找到那人,朕定當好生答謝他。”
“遵旨。臣弟告退。”
朱瞻基微微頜首。
待段柳晏走出大殿一段時間,楊榮朝前作揖,“皇上,微臣有一事請問。”
“何事?”
皇上皇叔共尋伊人(2)
“皇上自登基以來便施仁政、行削藩,今大明國泰民安,百官臣服,乃興旺之吉兆。然,削藩之策施行以來,一直頗為順利,皇上卻獨留寧遠王與漢王。恕微臣斗膽進言,此雙王,乃大明日後兩大隱患。若他日,這二人或其子孫心生反念勾結,朝廷危之。”
他說完之後,朱瞻基卻大笑了數聲,朗聲道:“朕與朝廷,能擁有卿之敢言之臣,實乃大幸。”
“微臣不敢當。”
朱瞻基收了笑,“但,楊愛卿此言,實乃冤枉了段柳晏。朕頒佈削藩之策當日,柳晏便以‘安邦治國’為條件,交出了手中兵權,併發下重誓,世代忠於明君。朕也賜予了柳晏一枚免死令牌,以示信任。如今他掌管御林軍,更司兵馬大元帥之位,若柳晏有不忠之心,不說今日,數月前,朕怕是早已死在回京途中。”
說到這,朱瞻基沉了面色,心道:如此信任他,是因為我很清楚,這個表弟想要什麼,又對什麼沒興趣。
“至於皇叔,”他輕輕搖了搖頭,“他近來已經有所收斂,所提之事大多益於百姓。況且,不論如何,他亦是朕的叔父,朕不想逼得太緊。”
知道皇上一向注重孝道,楊榮也不好再說什麼,作揖行禮後便告退了。
距京都千里之外的漢王府亦有人未眠。
漢王朱高煦坐於桌案旁,前方,一青年人中規中矩矗立,態度恭敬誠懇。
看完信件,朱高煦勃然大怒,力道失控之下,將信紙粉碎,向那青年咆哮道:“告訴他!務必找到此人,否則不要回來見本王!”
“遵、遵命!”青年顫抖著應聲,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朱高煦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到窗前,眺望著明月沉思。
當初得知朱瞻基奉旨回京,他便迅速安排了人手刺殺,雖然事出倉促,卻極為隱秘,怎可能走漏風聲?
那麼,毫無疑問,救駕者是他身邊的人——他的身邊,有侄子朱瞻基的奸細!
朱高煦的拳重重捶在窗欞上,木頭斷裂的聲音頓時傳了滿室。
他一定要先找到那人,並將其碎屍萬段,否則,怎能消他心頭之恨!
宴席選良緣(1)
正午來臨時,京城第一酒樓早已是賓客滿座。上至朝堂重臣、江湖豪傑,下至平民百姓、素裝小生,各路人士齊聚一堂,場景實為熱鬧。
單家主三人進入時,喧鬧在瞬間平息了。
男士的目光聚焦在那面罩薄紗的嬌美之人身上,女子們則均已被那清逸男子震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