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為我實現了願望。
從此以後,苜蓿永開不敗,在他的心口。
我終於哭了,也終於笑了,又哭又笑,撕心裂肺,用全部的骨血哭著笑著,身上又突然有了力氣,我掙開夜玄,重新抱住南司狐,迅疾地後退,往怒江跑去。
“雲焰!”夜玄想撲過來拉住我,卻被我一聲撕裂的‘滾!’字,震到了原地。
雖只一瞬,卻已經足夠了,我到了怒江邊,然後轉身,面對著滿臉驚怖的夜玄。
“雲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那麼堅強的夜玄,竟然哽咽著,卑微地祈求著,“你過來,不要丟下我。”
我默默地望了他一眼,往後仰倒,風很輕,天空湛藍如洗,那是大屬最美的顏色。
怒江洶湧,激起的水花很快包裹了我,透過朦朦朧朧的水汽,岸邊的景緻模糊而遙遠。
對不起,夜玄。
留你一個人了。
砸下江底的最後一刻,我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南司狐的臉上依舊帶著淺淡的笑,緊閉的雙眼被霧氣浸潤,睫毛上凝著幾粒珍珠般的水滴,漂亮而純真。
如有來世……司狐——
如有來世,我願無愛無恨,瀟灑恣意。
如有來生,我願改天換地,人與人之間,再無背叛,無猜忌,無憂無傷。
如有來世,我願償還今生所有的債,無所欠,無所負。
如有來世,我願……再看一眼你含笑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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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夜後
金鑾殿上,年輕的皇帝將祭天司送來的奏報反覆地把玩著,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寥寥數字,俊朗的臉漸漸沉了下來。黑色的眸深了下去,幽暗難測,有點陰鷙的味道。
南之閒束手站在殿下,微微抬頭,見到皇帝如此反應,亦是一臉沉靜,古井無波。
“夜氏命定的皇后?”皇帝終於開口,冷漠又嘲弄的語氣,居高臨下地問他,“你們祭天司不去問卜百姓生計,卻偏偏要干涉朕的私事,朕養你們,還不如養幾條會咬人的狗。”
南之閒聽了,也不動怒,一副俊秀斯文、事不關己的樣子。
皇帝看著怒火中燒,卻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
夜氏王朝的祭天司,是凌駕在王權之上的所在。即便是一國之君,也不得對祭天司的結論提出絲毫異議。
南之閒顯然很明白自己的優勢,他的淡薄和從容,恰恰代表他對王權的蔑視或者說無視。
皇帝突然覺得很無力。
他恨透了南之閒那種、彷彿凌駕在芸芸眾生之上的洞悉和安靜。
“終有一天,朕要把你拉入紅塵!看看你驚慌失措的模樣!”皇帝恨恨地想,手指握緊,將奏報捏入手心,揉成皺皺的一團。
“星宿指示:欲尋夜後,需往江南繁華之處。”南之閒無視皇帝的憤懣,又不緊不慢地加了一句。
“江南繁華之處?豈非就是南愛卿的故鄉臨平了?”皇帝突然狡黠一笑,手指叩著御案,淺笑道:“既如此,不如由南愛卿幫忙找尋這位傳說中的夜後吧。”
南之閒垂下眼眸,並不言語。
皇帝臉上笑意更濃,卓然起身,“那朕就等著愛卿的好訊息了。”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聽說江南風月無邊,愛卿身為祭天司總管,可千萬別犯了戒,丟了朝廷的體統。”
南之閒欠了欠身,依舊無甚表情,只淡淡道:“臣謹記。”
皇帝笑笑,拂袖而出,剛一轉到屏風後,他便冷下臉,沉聲吩咐身後的人:“叫唐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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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雲出(1)
江南多雨。
從三月開始,南方便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每日晴好的時間不過中午一刻,早晚都是溼潤昏黃的天道。
雲出從雨幕裡衝進繡樓,甩了甩溼漉漉的頭髮,又捋起裙子的下襬,用手一擰,嘩啦啦,擰出了一攤水來。
站在繡樓旁邊的龜奴見狀,趕緊走上來,一掌拍在雲出的後腦勺上,“你把門檻弄溼了,呆會若是客人又跌倒了,看不仔細你的皮!”
雲出吐吐舌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將裙襬打了一個結,不申辯也不停留,一溜煙地竄了進去。
龜奴看著那個小巧的背影轉眼消失在繡樓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笑著搖頭: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是怎麼取得閣裡最受歡迎的紅牌姑娘——鶯鶯小姐的另眼相看,鶯鶯小姐硬是從一個農婦手裡將她買來,從此寵幸非常。雲出也甚是伶俐,很快和閣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