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還未想出答案,她的臉已經被他鈑了過來,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那雙碧色的、海洋般的雙眸,就這樣筆直地望進她的眼裡。
雲焰有點慌亂,不可否認,南司狐是一個很英俊很英俊的人,當他這樣深邃地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沉淪,恨不得將他想要的東西,統統夠給他。
“我們聊會天吧。”凝視許久,他終於鬆開她,卻並沒有像其他幾次一樣離去,而是就勢躺在了她的身側,低聲道。
他的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間。
“嗯,聊什麼?”雲焰搜腸刮肚,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
他終於開始盤根問底了嗎?
是了,一個神族元帥,對女奴再喜愛,也是有防備之心的。
“你喜歡什麼顏色?”
“……天藍色。”雲焰怔了怔,回答。
“喜歡雨天還是晴天?”他又問,語氣冷淡,而又一本正經。
“晴天。”雲焰有點摸不到頭腦,這樣的問題,她沒辦法不給出正確的答案,“喜歡太陽很大很大,普照萬物的感覺。”
那個時候,全世界都會洋溢著跳躍的光斑,一掃陰霾,人人安居樂業,開開心心。
那是她和夜玄的夢。
他放在她腰側的手又緊了緊,“喜歡什麼花?”
“……苜蓿吧。”雲焰嘟噥著回答,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鑽了鑽,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似乎有點困了。
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她困也是應該的。
南司狐當然察覺出她的睏意,他低下頭,下巴靠住她的頭頂,淡淡道,“睡會吧。”
雲焰又‘哦’了一聲。
待她睡著後,或者似乎睡著後,他終於從她的身後坐起身,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柔軟的被子滑了下來,露出他光滑而強韌的上身,寬肩窄臀,這樣的身形,穿制服是非常好看的。
南司狐的軍裝畫像,在大屬的女性手中,幾乎人手一張,身為丈夫的,也只有心悅誠服的份。有史學家說:他是鼎盛時期最完美的軍人。
只可惜,對於她來說,比起欣賞如此的美景,睡覺似乎更重要呢。
南司狐走的時候沒有與她告別,可是當天下午,她從院裡裡慢慢地踱回家,卻發現那間已經屬於她的小屋子徹底地被改裝,所有的東西都換成了天藍色,桌上擺著一盆在溫室裡催發的苜蓿,落地窗換成了明亮的琉璃,陽光射進來的時候,折射出來的光暈,宛如漫天驕陽。
雲焰站在門口,怔了許久後,突然好玩地想:如果當初她信口說自己喜歡的顏色是紅色呢?
難道今天進門,就會看見劈天蓋地的血色?
她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可是,連自己都沒發覺,原來笑容這麼容易逸出。
南司狐一旦親臨前線,原本和緩的戰局再次緊張起來了,神族軍隊與反叛軍的拉鋸戰,一直處於你進我退,我進你退的膠著狀,不過依現在的形式看來,反叛軍一直在輸,南司狐的軍隊則一直再進,他幾乎將夜玄他們趕到了叢林深處。
在那裡,神族先進的武器好無用武之地,而單槍匹馬地打鬥時,他們嚴格訓練的擊劍術,又比不上反叛軍在長久的壓迫中磨練出來的搏擊術。南司狐吃了一些虧,雖然心中明知問題出在哪裡,可讓這些驕傲的神族士兵去學那些下三濫的搏擊術,似乎比殺掉他們更難。
許久以後,有一個公正的史學家曾指出:滅神戰役的結局,一方面,確實有它的客觀原因,但南司狐的失策只是外因,真正的內因,恰恰在於神族骨子裡的驕傲,那種凌駕在任何物種之上的驕傲。只是,南司狐剛好充當了歷史車輪往前壓去的推手。
可是,卻沒有人更公正的指出:倘若前期沒有南司狐在前線擋著,神族之中,又有誰能對抗越來越強大的夜玄?
只是成王敗寇,沒有人去追究失敗者的功績。
知道了內因所在,南司狐也很明智地將戰局儘量拉到了視野寬闊,方便大型武器施展的田野上,雙方的膠著,由此陷入了真正的困境。
而這一切,雲焰都是不知道的。
她每天在元帥府溜達,本是想混進來,為夜玄找到南司狐的弱點,可是,這樣無所事事地打聽了半月,還是沒能找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他行事太過滴水不漏,即便是最親近的侍從,也想不出元帥有什麼討厭或者不喜歡的東西。
雲焰偶爾也想:他對自己,是不是也是一種滴水不漏的心態?
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