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可是,他們會殺了我的孩子,他們恨夜嘉……”
雲出的嘴唇顫抖著,想伸出手將孩子搶回來,可那中滲透骨髓的無力感,綁住了她的手腳,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的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遠方小小的軀體,被許思思抱著,慢慢地遠離她,遠離她的視線,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多看幾眼,她和南司月的孩子……
南司月剛趕至別院,便看見了黑甲兵全部朝一個白色的身影追了去,看身影,正是唐三,而唐三懷裡抱著的,卻是剛出生沒多久的遠方。
南司月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緊跟了過去,也不知道追了多遠,等他幾乎超過大路上的黑甲兵,就要到唐三身側時,南司月才赫然發現:還是是假的。
紅色的襁褓被風掀開,露出一角玉色的枕頭。
他陡然收住腳步。
回望別院,那裡已經清淨一如當初。
南司月迅速轉身,等他趕回房間時,只見滿地暈倒在地的僕從和穩婆,還有幾個被唐三順手滅掉的黑甲兵。
然後,他看到了雲出。
雲出有點呆傻地坐在床上,手緊緊地拽著當初他從蟲洞裡給她帶出來的兩粒卵石,神色很安靜,太安靜了,安靜的讓南司月心底發慌。
……沒有孩子。
他迅速地在房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孩子。
南司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輕輕地走過去,半蹲在雲出面前,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又猶疑著該用什麼身份去面對她,心思百轉千回,到最後,化成了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心疼,那麼疼,恨不得先不管不顧地將她抱在懷裡。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現在,此時,想抱著她,哭也好罵也好氣也好,只是不要這樣平靜。
眼前的光線被什麼遮住,雲出終於有所知覺,她緩緩地抬起頭,晶亮的眼眸,如徹透的水晶,折射著層層光暈,有種說不出的華光四溢。
“司月。”她筆直地看著他,口中輕吐兩字。
沒有探尋,沒有遲疑,她是那麼堅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即便樣貌不同,即便他沒有出聲。
她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
就像熟悉自己一樣,熟悉著他的氣息。
南司月所有的打算和用心,都在她叫他的那一刻分崩離析。
或者說,就在她這樣清清淡淡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便灰飛煙滅了。
——他一直恨雲出的自作主張,恨她不為他多保重自己。
那此時的自己,又算什麼呢?
想一個人承擔本該發生在她身上的命運,卻將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置之不理,由著她,被別人欺負,甚至連他們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這樣,便是偉大嗎?
如此,便是愛嗎?
南司月從未像此時這樣厭憎過自己,他張開雙臂,將那個小小的、虛弱的身體,使勁地箍在懷裡,恨不得將她揉進去,從此可以不用掛心,將她所有的快樂不快樂,全部感同身受。
“對不起 。”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她腦後的髮絲,下巴靠在雲出的耳後,低醇的聲音,待著說不出的哀痛與溫柔,“我來晚了。”
他不該在剛才離開的,他應該在旁邊好好保護他們的。
雲出的手輕輕地抬起來,環住南司月的腰,輕聲道,“回來就好。”
早也好,晚也罷,回來就好。
明明是四個無比清淡的字,南司月卻在聽見的那一刻,心痛如刀絞。
“她長的很漂亮,像你。”雲出貼著南司月的胸口,繼續說,“可他門把她帶走了。”
“我知道,我會把她再帶回來的。”南司月更緊地抱住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如她一樣慌亂。
這是他的妻女,如果連他都沉不住氣,還能指望她們去倚靠誰呢?
雲出聽完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等南之閒趕到的時候,只掃了眼前的那一幕,他的神色隨即大便,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從他身後的南王府侍衛的腰側,抽出一柄長劍,劍刃冰涼如雪,遙指著雲出的背心。
“大哥,你已經沒時間了。”他說。
奉我一生(大結局卷)(四十)三年一夢(11)
南司月沒有做聲,仍然將雲出緊緊地摟在懷裡,沒有理會南之閒。
南之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挺起長劍,咬著牙,手腕往前一送。
南司月卻在此時將雲出抱著迴旋了半步,那劍尖堪堪停在了他的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