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晚霞,彤紅一片。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隨著火起的聲音,三十多匹本栓在殿後馬廄裡的駿馬,被火勢驅趕著,受驚地朝這邊奔了過來,它們一邊跑,一邊有火星濺落,明眼的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馬尾後都繫了艾草,不知道被誰點燃了,火燒著屁股,那些馬能不跑嗎?
昊天殿這邊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些馬已經衝到了糾斗的人群裡,雲出極輕盈地躍上了其中唯一一匹沒有被艾草燻屁股的馬,韁繩一扯,已經越過跌跌撞撞的人群,迅敏地奔至南司月身前,伸出手,“上來!”
南司月看到雲出的那一刻,未免吃驚,隨即嫣然一笑,他抓住雲出的手,穩穩地落在她身後,在落定的同時,也接過她手中的韁繩,將她箍在自己的雙臂間。
有一種人,無論在何時,都能在第一時間拿回主動權。
便如南司月。
“全部散開!”他匆忙地下完最後一個命令,然後引轉韁繩,快蹄朝宮門的方向跑去。
逆著馬群的方向。
這些人的目標本只在他,只要他一走,全部的兵力都會被吸引走。
南王府其他人也聽命散於各處,夜泉不可能分散兵力一一追擊,他們便可趁機脫險了。
“關上宮門!”夜泉站在昊天殿的殿門前,看著那兩人一騎絕塵而去,臉色更加陰沉,他高聲下令。
他已經認出了雲出。
正因為認出了雲出,胸腔內那股無明業火才燒得愈加熱烈。
她是那麼堅定地站在南司月那邊,在這場混亂中,即便他站在她面前,雲出也沒有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對他視而不見嗎?
夜之航如此。
南司月如此。
他深深放在心中的女人,亦是如此!
也許,他真的是,太過溫和了……
在南司月落到她身後時,雲出立刻便覺得安全了。
那種安全,並不是因為他們脫離了陷阱,或者他多麼值得依靠。
而是,他們現在在一起了。
因為在一起,所以踏實。
身下的馬因為剛才的變故,仍然處於些許的癲癇狀態,馬速極快,南司月下意識地將她移向了自己的懷裡,她的後背貼著他的前胸,溫熱地熨帖著彼此的心口。
形勢太急,許多問題都來不及開口,身後的追兵已經騎馬追了上來,而正前方的宮門,正由幾個人合力推著,緩緩地關了起來。
眼見著最後的缺口就要合緊,南司月突然扣住一排暗器,手腕微揚,便往那邊射去。
暗器去勢如電,那幾個正在關門的人哼也未哼一聲,便倒地身亡。
雲出驚奇地問,“司月,你武功恢復了?”
她是抬頭問他的,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未落,雲出的話又頓在那裡。
南司月臉色蒼白,好像受了重傷一樣,情況並不好。
稍微懂一點武功的人都知道,其實在打鬥中,真正耗費真氣的,並不是真刀實槍,而是發射暗器,更何況,南司月方才與夜之航那樣的高手周旋了那麼久,又在械鬥中幾番受到攻擊,所耗費的真氣,更不可想象。
他勉力用霸道藥力衝開丹田,雖然一早便做好了反噬的打算,卻未料到,反噬來得那麼迅疾,那麼兇猛,便好像全身氣血逆流,心口絞痛得厲害。
“你……”她急急地看他,想找出哪裡受了傷,南司月勉力將已經湧到喉嚨口的血給嚥了下去,尚能淡淡地寬慰她,“我沒事,先出去再說。”
說話間,駿馬已經衝過半開的宮門,出了皇宮。
皇宮之外,早有云出佈置的接應人員,一見到他們出來,之前侯在外面的首領率眾迎了上去,按照雲出制定的計劃,他們迅速地換上一樣的服飾,在追兵一股腦地湧出宮門時,朝四面八方,一人一騎,分散著跑開。
追兵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南司月,只得分散兵力,挨個追擊。
雲出與南司月還有另外六個暗衛是一隊,他們的目標是東大門。南司月被擒的訊息傳出去後,城門那邊的守備已經撤掉了一大半,而昊天殿的變故實在太急太快,訊息還沒有傳到那邊,因為,前面並沒有大軍阻攔。
饒是如此,在他們趕到城門的時候,還是遭遇到一批從小巷裡斜插過來的大內侍衛,南司月與雲出已經分馬爾騎,見狀,南司月將韁繩一扭,便要靠向雲出,可他的動作稍微一大,胸口又似萬針攢心,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有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