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放下去的褲子,又被捋了起來,夜泉接著黃昏微弱的餘光看過去,果然,在雲出均勻細膩的小腿上,多了一排蛇齒印,而在牙印旁邊,隱隱有黑色血管似的凸起,正往上蜿蜒。
“你被蛇咬了?”夜泉驚了驚,二話不說,人已經匍匐下去,便要替雲出將毒血吸出來。
南司月卻及時地伸出手,擋在夜泉身前,極沒煙火氣地阻止道,“你不可以,會中毒。”
“我不可以,難道你可以?”夜泉瞪著他問。
眼見著那幾條黑色的線已經越來越往上,轉眼,就要侵到雲出的膝蓋位置了。
他心煩意亂。
“我確實可以。”南司月淡淡道。
“為什麼你行我就不行?”
“因為我是南王。”南司月說了一個絕對有點找打的理由。
夜泉頓時一哂,“那我還是夜王!”說話間,他已經不想和他胡攪蠻纏下去,頭一低,對著傷口啜了一口,然後,吐到旁邊。
南司月見阻止不及,索性也不說話了,又恢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淡淡說,“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夜泉沒工夫理會他,又啜了幾口,知道吐出的血從黑色變成了鮮紅,這才罷休。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雲出一直保持沉默,呆呆忪忪,似被什麼嚇到了一樣。
——她確實是被嚇到了,受到了比剛才更大更剜心的驚嚇。
是啊,夜泉才是真正的夜王。
這一個兩個三個,早已經印證了這個事實。
他是夜王,夜嘉是假的……
那,唐三呢?
南之閒在囚牢裡說的話,再次重現在她的耳邊。
要想解蝶變,就必須要夜王的心頭之血。
夜王的心頭之血。
夜泉的血。
……雲出傻愣愣地抬起頭,看著正為自己吸出毒血的夜泉,腦子裡、心裡全是亂糟糟的,找不到條理。
那一邊,夜泉已經從懷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粉末,灑在她的傷口上,再撕開自己的衣襬,為她包紮好。
他好像一直在為她處理這種事情,他身上,也總是會隨身帶著許多瓶瓶罐罐。
所以,一切都做得那麼自然,那麼行雲流水。
“夜泉……”她終於出聲來。
夜泉抬起頭看她,本以為她會老生常談地說一些‘又麻煩你啊’‘謝謝你啊’這種廢話,哪知雲出卻只是怔怔地看著他,怔怔地冒出一句,“你為什麼會是夜王呢?”
為什麼是夜泉呢?
為什麼她想重新讓唐三回來,就必須犧牲夜泉呢?
夜泉一愣,然後,目光一沉,正要說什麼,頭卻突然大眩,視線更是陡然一黑。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雲出睜大眼睛,正要坐起身,接住夜泉,南司月已經早一步地扶住他的肩膀,沒讓他倒下去。
“他怎麼了?”雲出駭然地問。
“中毒了。”南司月一副‘我早說過’的樣子,隨口解釋道,“這種蛇便是十年前導致全村瘟疫的罪魁禍首,不過,南王府的人應該能對此免疫,我們從小便會服用蛇草羹,便是專門針對這種蛇的。它原本……屬於南王府。”
雲出無語了。
既如此,為什麼不直接向夜泉解釋清楚?還在旁邊任由他去吸毒……
不過,南司月確實也阻止過。
雲出卻總覺得有點古怪,但又說不出來怪在哪裡。
“等我解釋完,且不說夜泉信或者不信,卻一定會耽誤時間。”南司月似看穿了她的疑問,淡漠地說,“我不能冒險。”
——縱是夜王,於南司月而言,也不過是個不相干之人罷了。
“那可不可以解毒的?”雲出已經張臂將夜泉接了過來,像抱著小時候的小樹一樣,將他挪到自己的懷裡,然後,看著南司月,忙忙地問。
“可以,兩個時辰內回到南院。”南司月回答道,“我有解藥。”
“那我們趕緊走。”雲出說著,已經攙扶著夜泉站了起來,她被蛇咬過的腿還有點痠麻,使不上勁,所以,起身得萬分吃力。
南司月本想扶住她,手伸到半途,又放了下去。
“我們走不了了。”他低聲說。
“為什麼?”雲出詫異地轉頭。
夜已經有點深了,原先那淡薄的天光,也已經隱匿在西山之下,無星無月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連咫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