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了得,以前拉著如媽姐姐長姐姐短的,容媽有幾回站在一旁她愣是沒看見過,這會兒倒是親熱得很,就像是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姐妹一般,感情深厚。
“什麼管家不管家的,不過是藉著主子的看重,管些閒事罷了。”容媽輕輕地拿開李人牙子環上來的手,不冷不熱說道,又微微地瞅了一眼她身旁的女孩,道,“李人牙子特意跑了來,莫不是為了帶她來?”
“可不是麼?以前嶽府裡要人,都是如媽派人過去跟我說一聲,我立馬挑了人送過來。這回聽說府裡要人,琢磨著容媽剛開始管府裡的事,也不勞煩您讓人去找了,我便自作主張,先把人領來了。”李人牙子沒有因為容**冷淡少了半分笑臉,反而顯得更諂媚親熱。在什麼人前囂張,什麼人前低眉順眼,什麼人前哈腰諂媚,具體程度怎樣,李人牙子與各府裡打交道多年,自是拿捏得當,熟練萬分。
順勢把身旁的女孩推到身前,李人牙子繼續說道:“您瞧瞧,這可是我千挑萬選從幾十人裡面選出來的,又能幹又勤快。我知道這是容媽第一次為府裡買丫環,定要是好的,這樣才能比過如媽去,在主子們面前才能多落些好。”
“倒是夠壯實。”容媽細細地看了兩眼,不冷不淡地誇了一句,又搖搖頭道,“這回比不得從前,買回的丫頭放在府裡調教一段時間,再揀那靈巧知事的提為大丫環。這回是一買進來便要領一等丫環的例兒,放在我們姨夫人跟前侍候,那一定是要好的。我不敢怠慢,自是要好好地挑揀一番,我還約了幾個人牙子,等我再到其他幾位那兒看過對比之後,再作決定吧。”
容媽說完就做出一副要讓小丫環送客的樣兒,李人牙子一見,忙上前拉過容**手,立時容媽便感到有個沉澱澱的東西放在了自己的手中,低頭一看,金光閃閃的,竟然是個小金元寶。
又聽李人牙子輕聲道:“這嶽府裡的丫環一向是我供進來的,若是容媽以後還讓我繼續供下去,我不會虧待您的。您也知道,這不光是幾個錢的事,關鍵是臉面兒。這突然要是不讓我往裡送丫環了,其他幾個人牙子非在背後笑話我落魄了不成。”
容媽作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作勢要把手裡的東西塞回給李人牙子,李人牙子忙一把按住,又說了好一堆好話,容媽才沒有拒絕。照例問了一些丫環被買進來時都會被問的諸如姓名、年齡、身世等問題,被送來的名喚菊兒的女孩一一地答過之後,容媽便直接把人領到了百合居。
葉雪梅仔細地端詳著面前這個叫菊兒的女孩,高瘦個兒,尖長的臉蛋,淺淡的眉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穿著一身普通的麻布衣褂,靜靜地站在那兒任葉雪梅從頭到腳地看。葉雪梅看了一眼她直挺的背脊,又掃了一眼她毫不拘謹的神態,完全可以認定她絕不是普通的女子。
“你為什麼被賣做丫環?”葉雪梅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驟然開口相問。
菊兒看了看她,輕輕地道:“因家中父親重病急需錢救治,弟妹又年幼,便甘願自賣為奴,籌些錢為家父治病。”
口齒清晰,語氣平靜。聽了她這悲慘的身世,葉雪梅無語,卻在心裡暗笑一聲,這陳氏還真有一套琢磨人的本事。她當初定是派人對自己的身世背景調查了一番的,知道自己入嶽府所為何來,如今倒是依葫蘆畫瓢,給這菊兒擬定了一個與自己相似的身世,目的是什麼?同病相憐,惺惺相惜,對於同樣的身世之人,自己自是要比別人更多幾分同情,哪裡還能對她過多地挑惕呢?
“嗯,沒想到你竟有這份孝心,既是容媽挑了來的,定然錯不了。以後你就在姨夫人身邊好好服侍吧。”葉雪梅微微露出幾分同情、讚賞之色,點了點頭道。
“不過,”葉雪梅頓了頓,極快地捕捉到了菊兒臉上一閃而逝的異色後,才又道,“按府裡規矩,這大丫環名兒裡都有一個如字的,你原名為菊兒,以後便喚作如菊吧。”
“是,奴婢記下了。”如菊輕輕地躬了躬身,進退頗為有度。
葉雪梅又望向容媽道:“容媽,你先把人帶去給二小姐看看,若是她覺得可以,你再送她去鳳仙居姨夫人那兒吧。”
望著隨在容媽身後離去的如菊,葉雪梅的眉頭微微蹙著。她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股與別人不一樣的氣勢,特別是她那身板,那站姿,似乎與一般女子不一樣。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值得陳氏這麼傷心把她弄進來。陳氏把她安排進來,又是想幹什麼?只是為了再培養出一個像如妤那般聽話的貼身丫環嗎?
“她是個有身手之人。”突然而起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