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還了。”秋榕淡定自若,盡職盡責的補充了一句:“百念莊老莊主突然暴斃。”
我點點頭,感慨萬分,世間之事瞬息萬變,在你一個囫圇還沒吞完棗時,就發生了鉅變,唉,我真替老莊主的十三房如夫人可惜啊。
隨口問了句:“那張衡不就突然多了十三個娘?”
一個母愛就足以感天動地,更遑論十三個?我……羨慕之非常。
秋榕麵皮一抽,想也是個人物,當即冷靜說道:“十四個。老莊主就是暴斃在他第十四個孃的床榻上。”
“……”
人有的時候一忘情,可不就成了千古風流人物嘛!
“張莊主說,如流五爺拿了百念莊的傳家之寶,所以他要扒瞭如流五爺的皮,拿他的腦袋當夜壺使。”老實人秋榕低眉順眼的模樣叫我很是欣慰。
“什麼傳家寶?”也值得你惦記?
我的後半句晦暗不明的意思一經傳達,如流就嚇得從板凳上癱到地上,又開始維持先前的姿勢,兩隻小胖手揪著肉厚厚的耳垂,可憐又狡猾。
“師、師父,不是拿的,是、是花錢買的。”如流的聲音甜甜糯糯,和他的身子給人的感覺相差不遠。
要不是多少知道點他的品性,可能還真會被他這種聲音和表情給騙了過去,但是……
我嘆氣,看向秋榕:“你說。”
只見秋榕一副榮辱不驚的淡定,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
“十天前,張衡受人教唆,將全部家財都輸在榮天賭坊。”
我想了想,張衡從小被養在少林寺,不諳世事,會受人教唆去賭錢也不奇怪,又問:“他很缺錢嗎?”
秋榕頓了頓,回道:“養十四個娘,的確需要很多錢。”
“……然後呢?”我滿頭黑線。
“然後,榮天賭坊的人便去百念莊抄家,要張衡把莊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武林至寶麒麟尊都一併交出,張衡不肯,說自己是被奸人所害,錢財可以輸掉,但傳承百年的麒麟尊絕不會交出。”秋榕盡職盡責,乾巴巴的敘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況。
我摸了摸下巴,不表示任何意見,只問了一句:“那個教唆張衡的奸人是誰啊?”
這句話一問出口,如流厚實的身子便是一縮。
“是千手佛杜遠,歸雲樓的首席掌櫃。”秋榕邊說邊用眼角掃了一眼如流和我的臉色,就又恢復了低眉順眼的姿態。
我點點頭。
杜遠是能夠換人牌於賭桌之外的千手佛,千手佛是歸雲樓的首席掌櫃,歸雲樓是歸雲山莊的重要分店,歸雲山莊是全球皆知的天下首富,天下首富……是如流的爹。
嗯,事情的經過我也大致弄清楚了。
我的徒弟錢如流覬覦百念莊的麒麟尊,讓千手佛杜遠前去誘騙教唆缺錢養娘的張衡,利用千術讓他在賭桌上輸掉所有,然後才好名正言順的霸佔麒麟尊……
唉,都怪我平日裡疏於管教,還好這次只是麒麟尊,要是如流覬覦的是百念莊的姑娘,那可怎麼辦呀?
我重重的在如流肩上一拍,他面如死灰,雙目中流露出絕望,一抖一抖的樣子,就像是快口吐白沫的死魚,我看不過去,一把揪起他的後領,二百斤的如流就這麼被我提了出去。
秦休和秋榕對望一眼,那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在為誰默哀。
掌門出手,派頭要有。
蜀山弟子在我平日的諄諄教誨之下深諳此道,所以,當我冷著臉踏出山門的那一刻,百來名弟子便分為兩組,迅疾飄逸的站在山下石階兩旁,恭迎我駕。
我的身後跟著畏縮的如流,淡定的秋榕和擔憂的秦休。
山道石階上有秀翠群芳和一個面善憨厚的男人。秀翠群芳是我當年刻意栽種的花花草草,真正意義上的高嶺之花,而面善憨厚的男人自然就是那個倒黴透頂的百念莊主張衡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幾乎是在張衡看到我的那一瞬間,立刻送上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張衡見我,愣了愣,口中不確定道:“尊駕是……獨孤嫣?”
他話音剛落,一蜀山弟子便站了出來,舉劍說道:
“掌門名諱,豈可隨意喊出!”
我暗暗記下了那名弟子的音容笑貌,像他這種近乎盲從的衷心……我很欣賞。
“在下獨孤嫣。百念莊主駕臨蜀山,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我爽朗一笑,抱拳寒暄道。
說完,我便看到了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