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夫請過脈後,服了三個月的藥,便懷上了,夫人歡喜之下,立時便要抬舉她做聘妾,可惜……”
她可惜了一半,便停了下來,面上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隱約還夾雜著幾分恨意,轉眼間又斂去了,換上一副悲傷的神色,繼續道:“可惜她便與二少爺的生母何姨娘一樣,沒有那個命,老天爺借了小趙姨娘的手,收去了她腹中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兒,夫人憐惜她喪子之痛,到底讓她做了個婢妾,想來她也只得這個命罷,而代價卻是此生再也不能生孩兒了。”
池玉大愕,抬眼望向不遠處,站在一株松樹後偷偷向涼亭觀望的柳姨娘,心中暗道:怪不得平日裡見柳姨娘總是一副見誰都有仇的模樣,原來她竟經受過如此慘事,倒也可憐之極了。
她正這般想著,哪裡知道屈姨娘又冷笑道:“這正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想當初這賤人下手害了我腹中孩兒時,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定不曾想過,天知地知還有我知,可憐我那孩兒在娘腹中待足了七個月,已是個成形的男胎,她做了這等惡事,夫人和大少爺收拾不了她,老天爺會,終於有一天,她也失了自己的孩兒。更可憐的是小趙姨娘,被大少奶奶以害子之名,打了三十板子,打得□血流如注,大夫來了一診脈,竟然又是一個孩兒的性命沒了,可憐那孩兒還不足兩個月,只是一團血肉,連個人形都不曾有,便連小趙姨娘自個兒也不曉得,後來,她被夫人下令關入了清園,此生永不見天日,可憐啊……”
“啊!”池玉驚呼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覺著屈姨娘這話讓她全身都發冷,如墜到了冰窖之中。
“你怕了?”屈姨娘抬手摸了摸池玉的臉,“莫怕,有我呢,若有一日你懷了孩兒,我會幫你盯死那個賤人,她不會有機會向你的孩兒下手的,你一定能為大少爺生個又白又胖的娃娃。”
池玉只是打顫,幾乎說不出話來,原來,大少爺不是沒有孩兒,而是他的孩兒都來不及出世,便已胎死腹中。自入府以來,大少爺為什麼一直都不碰她,莫非、莫非是害怕她有了孩兒,也會胎死腹中?
遠遠望向涼亭,那個永遠都帶著一身冷漠氣息的男人,她的眼中,忽然便有了淚光。
第 41 章
似有所感應,大少爺忽地抬頭,遠遠往這邊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去,不知與碧洗說了什麼,二人便一前一後往這邊走來。
“賤人。”
耳邊傳來一聲輕罵,池玉驚愕望去,卻是柳姨娘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她與屈姨娘的身邊,一雙俏目泛著紅絲,卻仍是狠狠地瞪著,在她與屈姨娘身上一晃而過,然後落在了遠處低頭垂目卻滿面紅暈的碧洗身上。
屈姨娘笑顏如花,竟似方才什麼也不曾跟池玉說過似的,對柳姨娘道:“妹妹,莫作此狠態,大少爺可不喜咱們姐妹爭風吃醋呀。”
柳姨娘冷冷一哼,道:“我不如姐姐你大方。”說著,又是一聲重哼,目光落在池玉身上,口中道,“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以為別人對你笑就是看得起你麼,蛇兒噬人前,從不動聲色。”
池玉又哆索了一下,只覺得身上寒意更勝,下意識地想要扶住晚香撐一下,抬手落了空,才想起,此時晚香並不在身邊,她一個二等丫頭,還不夠資格去見王妃,即使是夫人和大少奶奶的身邊,也只隨侍了一名一等大丫頭。
這時大少爺帶著碧洗,已走到近前,三女忙各自斂去面上神色,換上笑顏,上前見禮。
齊耦生略略一點頭,道:“碧洗姑娘精通宮中禮儀,你們平日相處,無事可向她請教一二。”
“是。”三女齊聲應道。
池玉眨眨眼睛,心中想到:大少爺莫非是看我等平日清閒,有心找些事情讓我等去做?又看碧洗一舉手一投足,皆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端莊雅緻,想來就是在宮中薰陶出來,倒也有些心熱,若能學得一二,大少爺許是會多看她幾眼。
想及此時,她又悄悄望了一眼大少爺,只覺得這個男人神色間雖是冷漠,但思及屈姨娘所說之話,便又讓人覺得憐惜。自己日後,當對大少爺更呵護些,不求其他,只求能慰藉一二。
齊耦生察覺了她的目光,略略皺起眉頭,同情?憐惜?這女子的眼神,讓他大是鬱悶,又有些疑惑,兩種情緒混在一處,終是化為一股不悅,冷冷一眼望去,見她如驚鳥般縮回眼神,這才舒展眉頭,心中舒暢。
池玉不知道自己如何便冒犯了大少爺,嚇得再也不敢看他,只覺著額間不自覺地出了一層細汗,趕緊悄悄地後退幾步,躲到一株樹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