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入灌木叢之前,蕭尋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歡顏正倚著車轅站著,見他無奈苦楚模樣,不由地紅了臉,掩嘴一笑。
卻笑得蕭尋心中一蕩,只覺心胸一暢,無奈另一處卻已噴薄欲出,慌忙蹲下身去,卻覺難堪異常,只得自嘲而笑。
給美人作弄麼,便是作弄得苦楚,也是飛來豔福。
只能安然而受了。
說是不遠,卻也有大半日的路程。何況蕭尋途中又下了幾次車,再好的馬兒也行得緩慢,直到亥時才來到那處宅院。好在蕭尋早已遣人到客棧裡取了藥先行趕到住處煎好,到了那裡也不敢叫歡顏診脈,先服了藥自去睡覺。
歡顏很少趕這麼遠的路,近來身體又羸弱,在車上便東倒西歪地打著瞌睡,到了住處草草吃了點東西也便倒頭睡去,到底沒再給蕭尋換什麼針灸加藥物的療法。
第二日,蕭尋悄悄喚部下連夜找來的名醫為自己診脈,結果卻大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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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舊相逢,淡煙微月中(十二)
那大夫道:“公子所中的,乃是七步斷腸毒,據說中毒後七步內必死,雖然誇張了些,但如果不能在一刻鐘內服下解藥,的確無藥可醫。不知公子是找的哪位名醫所治?著實不同凡響,在下很想拜訪拜訪。”
蕭尋雖知那毒厲害,但聽他這樣說著,也不覺毛髮森然。他問:“若是我即刻遇到大夫,大夫有把握救下來嗎?”
大夫道:“恐怕……險。若是手邊醫藥齊全,或可一試。”
“前日服藥後下瀉不止,會不會與大夫用的藥相關?”
大夫笑道:“既是排毒,上吐下瀉都屬正常。若能救回性命來,公子便不必計較這些了吧!”
蕭尋半晌才道:“可給我治的那人,明明有法子不必如此折騰我。”
大夫道:“若真有人有那樣的醫術,非妖當近妖,非仙當近仙,老朽願拜其為師。”
蕭尋靜默良久,揮手令他退下。
好在他停了歡顏第二次用的藥後,腹瀉症狀已漸漸止了。等歡顏醒來,依照前約給他再用針灸和藥物調理時,除了一度臉色青得發黑,倒也沒出現其它難堪症狀。
於是日復一日恢復過來,兩人便各各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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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宅院卻是清幽。如今初冬時節,萬木凋零,只有幾株松柏還算蔥鬱,襯著下方敗荷殘枝,更覺寂靜。
歡顏生長在太子府那樣的盛世繁華之地,雖是身份卑微,人卻聰慧靈秀,又有母親寵愛,諸公子另眼看待,性情原有幾分嬌慣。待當日受了那致命一擊,神魂俱傷,這才陡地安靜下來。後來拖著重傷之軀送在慈恩寺休養,見了許知言、許知捷這些往日親近的公子,難免想到他們那位負情忘義的兄弟,心下更是悲涼難抑,終日怏怏地蝸居室內,寸步不出。
如今這裡的宅院久不住人,只養著兩個灑掃的老夫婦。歡顏在那又大又空曠的院子裡走上半天,也常常遇不到一個人,倒是常見著些可以入藥的花草樹木,讓她傷情的人或事便似遠了些,心緒反而寧和許多。
蕭尋看出竅門,暗暗吩咐了,每當她肯出來散心,其他人等一個不許出現,免得她給驚擾了,又窩在屋中不出來。又擔心風大著涼,暗暗令人備了上好衣袍放到她房中。
歡顏並不精擅女紅,衣冠鞋襪等物一向是母親或許知言命人幫預備的,穿起來倒也理所當然,並不客套。
不過三五天,蕭尋已然大好,見她不提回去的事,倒也歡喜。
這日歡顏散步回來,蕭尋正在用午膳,忙喚她一起吃。歡顏心情正好,也不一個人躲回房中吃了,笑盈盈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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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鈿誓釵盟何處尋,當初誰料今(一)
蕭尋道:“雖然有,但我家人很少過來住,只怕沒幾本書。不過你愛看什麼書,我可以叫人搬些來。”
歡顏道:“醫書或佛經都成。偶爾也看些詩詞。”
蕭尋遲疑道:“能讓你看上眼的醫書只怕不多。佛經或詩詞倒不難。”
他轉頭讓人去預備,卻暗暗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