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拿了巾帕浸溼了,拂開她額前亂髮,為她敷那滾燙的額。
大約額際傷處還在疼痛,觸碰到時她輕輕地顫了下。
許知言皺眉,然後握起她的手腕仔細檢視。
這樣明顯的長久捆縛傷痕,還有突如其來的病,絕不可能像寶珠報來的那樣輕描淡寫,只是夫妻間偶爾的小吵小鬧。
難道他竟如此地識人不明,最後連蕭尋也看走眼了?
他默默將她抱緊,皺起了眉。
蕭尋必是不許她過來的,可她到底這樣一意孤行地衝了過來,和他同生共死。
於她,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門外喧鬧更盛,有人在外高喊道:“王爺小心!”
數支羽箭穿透窗紗襲入,從許知言身畔飛過;成說急急從門口趕來相護時,只聞“砰”地一聲,殿門已被踹開,竟是敵人連著砍倒門口數名侍衛,衝了進來;後面錦王部屬發現不對,拼死過來相護,卻在殿內和人打作一團。
成說擋在許知言跟前,急急道:“王爺,他們宮外的援兵到了!”
許知言眸光一暗,問道:“我們還能拖多久?”
成說為難地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有人持刀奔襲而來,慌忙上前攔住,鬥作一處。
人間世,只嬋娟一劍,磨盡英雄(三)
更新時間:2012…9…28 1:06:25 本章字數:3189
又有親衛急急趕過來,向許知言道:“王爺,我等殺開一條血路,先護送你離開這裡!”
許知言看向昏睡的歡顏。
親衛急道:“這姑娘先放下吧,帶著她……我們斷斷走不了!”
許知言道:“那便不走吧!”
親衛呆住悛。
許知言卻不似玩笑,淡然地看著越迫越近的搏殺,輕輕把擋住歡顏面龐的黑髮撫到後背。
這般曖。昧難言的溫存舉止,他在血肉橫飛中做來,就像世家公子攜美人漫步花前、談笑月下那般自然,如此地優雅從容,自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風。流蘊藉。
又有人逼到近前,森然刀光照亮了他的面頰,侍從慌忙阻止,而他只是將歡顏攬得更緊些,往日清明如寶珠的雙眸,此時沉鬱卻冷靜,再無絲毫懼意笮。
有親衛中劍,一溜血珠飛出,濺在他的袍子上,慢慢洇開,如一朵朵的硃砂梅。
他輕輕一抖,玉青披風已斜斜飄落,正覆在歡顏身上。
再有血珠落下,便飄在了披風之上,再也不會弄汙歡顏的衣衫或長髮。
又有刀劍襲來。
身邊的親衛拼死救護,幾乎是在用自己的身體作盾牌,冀望能保他無恙。
生死一線間。
他無法斷定他們還能支撐多久,他只願他尚有呼吸的最後一刻,還能保住懷中女子的安寧。
擋在前方的親衛終於倒下,無力地最後看他一眼。
敵人閃著寒意的劍鋒飛快刺來,許知言平靜地看著那刺目的寒光,將歡顏向旁側挪了一挪,讓出心臟的位置,以免刺殺他時,誤傷了她。
本就是押上身家性命的一場賭搏,他願賭服輸。
唯一可憐的,是他懷裡這個無辜的女子。
她本該安然無恙地在另一個男子懷抱裡過她一世尊榮無憂的生活。
這年輕盛放的生命,他便是傾盡所有,終究無法呵護周全,不得不由著她凋謝於他的懷中?
他看著襲到自己胸前的劍尖,悵然嘆息。
“王爺!”
那廂來不及相援的部屬們在驚叫……
劍尖堪堪刺到他衣襟,驀地一道流光竄過,如青瑩瑩的閃電,毒蛇般飛快扎入殺他的那人後背!
地上的親衛一息尚存,用盡最後力氣將那人狠狠一拉,拉得他仰面撲倒在地,再不能傷著許知言。而那人猶自翻著眼睛,去尋那個飛來一劍讓他功敗垂成的高手。
他看到了一個冷若冰霜凝立於門前的年輕男子。
許知言也看到了,微微地詫異。
來者竟是蕭尋!
他脫手飛出長劍,恰在千鈞一髮時救下了許知言,卻再未像從前那般笑嘻嘻上前喚聲“二哥”。哪怕背後剛剛捅過許知言刀子,他的微笑和呼喚依舊可以坦然自若。
沒有長久的敵人,也沒有長久的朋友,所有的行止,都不過是權衡之後的該做或不該做。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活得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