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人輕輕攀住,是玉夫人。
“身子才好,不必多禮,你且躺你的,我只坐坐便回。”玉夫人雖然是一副寡淡臉色,但聲音卻很溫柔。
若溪覺得很意外,抬眼看天邊夕陽,恩,還好,是從西邊落下的。
“夫人能來,是若溪的福氣,夫人有什麼吩咐請您明說。”她低眉順眼的瞧著自己的被角,上面繡著的飛鳥真正振翅欲飛。
玉夫人保養得極好的面容上隱隱帶出一點笑意,僅僅一瞬,便又消失,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若溪,你抬起頭來。”
“哦,”若溪聽話的抬起腦袋來看她,又覺得這樣肆無忌憚的和玉夫人對視有些不妥,看了一眼,便又把眼垂下。
“哎。”玉夫人嘆了口氣,若溪仰著臉,垂著眼,任由她打量,心裡頭卻不清楚,玉夫人一定是為了什麼事而來,她大概也能猜測一點,但是這一嘆,她卻是怎麼也鬧不清楚了。
“若溪,你在我身邊也有一段日子,我卻不知道你竟然有這樣的好處,能讓颯兒為了你著迷。”玉夫人總算說出了進門之後的一句重點。
一語點醒夢中人,若溪混亂的思緒終於有了一絲清明,玉夫人是為了衛颯來的。
“從颯兒將你從冷香宮裡救出的時候,我便知道了他的心意,颯兒雖然年輕氣盛,風流不羈,卻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既然肯為你如此,便是動了心,我雖不是他的生母,卻也說得上是看著他長大成人,他的脾性,我多少是懂得的,打你進了忘魂殿之後,颯兒對你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情意是真的。”玉夫人的眉眼依舊清冷,說起這些讓人感動的話的時候竟然也無半分變動。
若溪把頭垂得更低,她知道,這只是一番談話的開端。
“若溪,你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不要對颯兒要求得太多,近日來我觀他心事重重,不復從前那般瀟灑自在,想來應是為了他的婚事。關於颯兒即將要與弦月公主完婚的事,你可知曉?”玉夫人目光一轉,落在她的身上。
“若溪知道,三殿下與公主的好事近了。”她說的很自然,三殿下衛颯同弦月的大婚,衛英早已經搬旨昭告天下,她人就在宮中,如何會不知?玉夫人這一問,探究的味道過於明顯了。
“你也不需多慮,我此來非是要拆散你們兩個,相反,我很樂意看到颯兒的身邊有你照顧,颯兒是個幼年就沒了母親的,身邊正缺個知冷熱的人,你在他身邊,正好。承兒已經把你和他的事告訴了我。”玉夫人輕輕笑了下,宛如一個慈愛的長者,“說起來,承兒之前為你做的一切,讓我很意外。”
終於點到了正題。若溪不動聲色的勾動了一下唇角,然而她的唇角卻在半空之中的地方驀地停頓了下來,只因為玉夫人的下一句話。
“你能如此識大體,懂時局,我很欣慰。”玉夫人將手放到若溪的手背上,軟軟的觸感,顯出她養尊處優的卓越身份來。
“日後,弦月進了忘魂殿,你肩上的擔子便更重了,你是個細心的孩子,一言一語都要好生記著,說給承兒知道,這才是你的職責,才是你繼續留在忘魂殿裡的價值,你……明白了麼?”
你明白了麼?這一聲問得極好,問到了白若溪的心坎上。幸好她正低著頭,玉夫人看不到她此時閃爍的目光。她繼續留在忘魂殿裡的價值,也不過如此。
從衛颯抱著她一路奔回忘魂殿的時候,從那時候開始,她便是衛颯的眼,耳,鼻,她便擔負起了一個背叛者的角色。
玉夫人見她低著頭,以為她為了背叛衛颯而內疚,在燒一把火,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加了一點力氣,微微握緊,“承兒是個有心的人,你今日為他做的一切,他心中有數,日後好兒多得很。”
這時候若是不再笑一下,就太對不起玉夫人說了這麼許久的話了,若溪很給面子的仰起臉,信心滿滿的表宣告,“從前在常青殿的時候若溪就承蒙了夫人的大恩,前幾次又得虧大殿下出手相救,若溪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若溪無以為報,能為大殿下盡一點力,若溪求之不得。”她這番話說的言之鑿鑿,真誠無比。
玉夫人仔細檢視她的神色,見她不似說謊,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你能有這份心,承兒和我都沒有看錯人。”她又說了幾句寒暄話,讓若溪好生調養身子,便離開。
她走了,若溪卻再沒有了睡意,裹緊身上的被單,望窗外春肥綠茂,心內卻無限蕭條。她便這樣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凝香跨進屋裡來的時候她竟也沒有發覺。
“若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