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拉起她的手,冰涼涼的,隔著手指上的指環,她的手在瑪莎的手背上來回摩挲,像是一種安慰,“你這些天可能是太累了,不如叫碧桃她們頂替你一段時間,你好好休息,等精神好了再說。”
瑪莎明瞭的點了點頭,彎下腰對她行禮,“謝謝公主的關心,瑪莎就先休息一段時間,再來服侍公主。”
弦月微微勾唇,繼續往前走著。瑪莎緩緩抬起身子,她的一對眼眸裡盛滿了晶瑩的淚水,她懂了,剛剛那些聽起來很是關切的話語,那樣一件對她關照的安排實際上只是把她從身邊支開的華麗藉口,她一心一意想要跟隨的公主,不再只屬於她一個人了。從故國西涼一路的千里相隨,她竟然如此就輕而易舉的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安排來,實在是太傷她的心了。那個在穿過沙漠時和她共享一袋清水的溫柔的公主,已經如同心中那輪只有在西涼才能看得見的圓月一般,被烏雲遮蓋。
的確,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無形的,對人性的扼殺。瑪莎才明白了為什麼中原人都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才是最難以掌控的乾坤。
因為江山可以易主卻不會改變容貌,河水可以枯竭卻不會改變水流的方向,然而……人心卻如同那道晚霞,會變,會消失,會迷茫,會……淪陷。
瑪莎再次抬眼看天邊的時候,剛剛那道絢爛多姿的晚霞已經被蒼靄的暮色遮擋取代,被彤雲燒得紅彤彤的天空逐漸被夜幕所遮蔽。
不消一個時辰,這個天空就將會屬於黑暗的冷夜。
瑪莎再往前看的時候,弦月的身邊已經多了兩個人影,青衫抖動的是碧桃,她旁邊稍微安靜的是白盞。瑪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生了幻覺,她竟然覺得自己往那邊看的時候,碧桃正巧回過頭來對她挑釁似的笑了下。她趕緊晃了晃腦袋,再看時,碧桃又是背對著她,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動作一般。
她的確是該休息了,她在心裡這樣想著。一瞬間,她忽然很想念西涼沙漠中的枯木枝,立在沙子堆裡的殘缺的界碑,想念香噴噴的奶茶,更想念那種簡單的帶著淡淡沙粒昏黃色的純粹生活。一切都很和睦,很純潔。
瑪莎站在原地思量許久,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緩緩跟上前面那三人的腳步。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
她的歌聲極美,優雅而纏綿,神情卻有些漫不經心,好像唱成什麼樣子都沒關係,她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願意去聽。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點,她只是在那裡唱歌,唱自己想唱的歌。不去理會旁的。
白江站在客棧的樓下,側耳聽罷女子的這一曲,花語心的歌喉當真是天下無雙的好,如一股潺潺的流水在胸臆間來回流轉,把該滋潤的地方都滋潤了一遍,她的歌聲的確有治癒心傷的功效。加上那張傾城絕代的美豔面孔,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她的確當得起。
只可惜這樣的一朵嬌花誤落紅塵不說又遇到了那樣一個以劍為生的男人,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天下第一殺手配天下第一美人,這一對兒還真是佳偶天成的絕配!
樓上的窗子沒有關上,似乎是感到了什麼,樓裡的女子輕輕的探出頭來往下看了一眼,那一眼便如同驚鴻一驚,略帶奇異的開口向他招呼道,“白公子,您來了。”她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軟糯,好像被開水煮過的糯米,有點甜甜的香氣,卻又不膩。
“可以上去坐坐麼?語心姑娘?”他笑得很淡。
即便是對著這樣極品的女人,他也不動半分心思,沒辦法,一個白川已夠他去思慕了。
花語心嫣然一笑,看著這個和自己的美貌不相上下的男子,招手示意他上樓來。白江提起衣襬上了樓梯,樓梯的轉角就是她的客房,他到樓梯口的時候,花語心已經站在房門口等他,微微福了福身子,“白公子,裡面請。”若是旁人,她定然會因為要避嫌而去刻意躲避,但白江不會,因為從他的眼睛裡她看不出一點猥瑣的意思,也沒有半分的慾望貪婪。這個男人的心思很純粹,很簡單。他欣賞她,卻也只是停留在如同欣賞一幅好字畫那樣的狀態,彷彿她並不是一個姿色絕佳的美人一般。
這個男人,很有意思。
花語心默默的笑著,她聽清了白江的來意,然後開始皺眉思索。她前日已經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