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幾個字。他想要知道,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在他在水桶中睜開眼的那一刻看見她聚精會神的為自己剪指甲的時候,他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她的手握著他的,儘管她的手心沒有什麼溫度,冰涼涼的,而且她的手指也很纖細,沒什麼力量似的,好像隨便他一用力就會把它們輕易的折斷一般。但他竟然在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溫暖和力量,從手臂直接傳遞到了心底,有一種深深的觸動讓他不能忽略。
他緊張的收緊了唇線,似乎是在害怕她的回答,如果……如果這個女人再像前幾個人一樣是被他們派來的臥底或者間諜,他真的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會如同前幾次一樣,能夠不假思索的對她痛下殺手,斬盡殺絕?所以,他竟然傻乎乎的去問,哪怕她騙他,他也願意去相信一次謊言。
從心底傳來的聲音告訴他,他不想傷害到這個瘦小單薄的女孩子。相反的,她在他面前蹲下身要為他丈量腳的尺寸的時候,他竟然想要去阻止,不想看見她在自己面前做出這樣卑躬屈膝的動作,她應該是笑的,應該一直那樣燦爛的笑的,可是,她剛剛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憂傷又是那麼的刺眼醒目,讓他想要忽略也不能夠。
開玩笑吧?被關在這裡五年的他,居然有一種想要和她親近的衝動。她的笑好溫暖,好有感染力,他……很喜歡看。
“啊,這個啊,要說為什麼對你好,這個問題……”若溪眨巴著眼睛,下意識的嘟起嘴巴,“吶,我說,咱們倆都被關在這種鬼地方,也算是緣分,所以本姑娘同情心大發,這個理由行不行?”
阿明握著她手腕的手忽然鬆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冷落了幾分熱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行。”這個理由……同樣的話,五年之間,他聽了不知多少次,從有所觸動到後來的麻木不仁,那些打著緣分,同情幌子的人……他們的屍骨大概都被後臺的泥土腐蝕殆盡了吧?
她……又是一個麼?
他忽然有些頭疼,收回自己的手撐著腦袋。若溪從底下看他,“喂,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剛才洗澡著涼了?”她有些愧疚,早知道他這麼不結實她就不那麼著急報仇了,要是早點把他叫醒就好了。
“沒事兒,我就是有點頭疼。”他真的是開始頭疼了。
若溪連猶豫都沒有,把床鋪收拾乾淨,扶著他坐下,“你要不躺一會兒吧。發發汗也許就好了呢。”
阿明搖搖頭,他看了眼東方露出的天台,天空已經是黑沉沉的一片了,看樣子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我還是躺拐角去,你睡吧。”
若溪一拉他的胳膊,神情似乎很不悅,“哎,我說你哎,讓你躺就躺唄,再說了,你想讓我這件新衣服又變成黑乎乎的一堆啊?”阿明一怔,他倒是忽略了,這身衣服……
“得了,你睡這兒,我還是去躺天台上去。”她拿起一條薄毯,留下了更為厚實的一床棉被,打了個哈且,“真奇怪啊,明明天天都在睡覺,可還是止不住的睏倦,真像是睡不醒似的呢。啊對了。”她轉過身,給他指了下床頭的小箱子,“裡面有炊餅,你晚上餓了自己拿吧。”說完蹦蹦跳跳的抱著毯子走了。
阿明的眼眸裡染上深深的困惑和不解,繼而又被冷森的幽光所取代,是了,她如果是他們派來的臥底,當然不會上來就套問他東西的下落,自然……是要先以攻心為上,等到得到他完全信任的時候,再騙取東西的訊息,到了那個時候,她的本來面目就會暴露,不再會對著他露出笑顏和一絲絲的溫柔,而且,屆時,他也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會被那些人秘密的處決掉,如同外界知道的訊息一樣,他這個人便會永遠的從人世間蒸發,不留下一點痕跡。
他緩緩躺下,枕在她的枕頭上,那上面還留著她特有的味道,有點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又不像,似乎是少女特有的體香……他想著,忽然感覺到小腹一陣漲熱焦躁,心裡大罵自己沒用,是太久沒碰女人了麼?居然會因為那麼點小事兒而有反應,真是該死!
半夜的時候,他悄悄起身,赤著足,來到天台底下,抬頭往上看,就看到她小小的身軀蜷縮在薄薄毯子裡,只露出一個頭來,夜空中月亮的餘暉灑在她的臉上,白怏怏的,沒有一絲紅暈,她的睫毛很長,和平凡的五官很不搭調,眼窩底下的兩團暗影,讓他驚覺這個女人也是在這裡住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了。俊逸的臉頰上開始冷笑,如果她是他們的人,那他只能說,這個女人是最下本錢的一個,從前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裡忍受那麼久,更何況,她是在隆冬時節入住的,那是一年當中最難捱的季節。
他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