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確是我幫了她,但卻是無心插柳,並非有意,倘若前日的賞賜是給了王寶林或者梅御女,今日跪在這裡請安的,恐怕就要換人了。不過仔細想想,讓“天真爛漫”的邵采女拔得這個頭籌,於我而言,倒也不算甚麼壞事。
於是我和藹地笑了,示意春桃扶邵采女起身,道:“妹妹得以頭一個侍寢,乃是妹妹的福氣,還望妹妹今後盡心盡力服侍皇上,讓本宮放心。”
邵采女才剛坐下,聽得我此言,又忙起身應答:“臣妾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這會兒我的睡意又冒了上來,遂道:“本宮的病尚未大好,就不留妹妹了,你跪安罷。”
邵采女卻不動身,仍舊站著,道:“就讓臣妾侍奉娘娘左右罷。”
這是要近身侍疾?我唬了一跳。她要是一天到晚在這裡,我可真就“病”了,遂慌忙道:“妹妹還要侍奉皇上,怎能在本宮這裡耽誤了時間?你把皇上侍奉好了,本宮的病也就好了。”
邵采女大概也捨不得剛剛得到的皇上的寵幸,想了一會兒,沒有堅持,跪過安,退出去了。
邵采女一走,我就再次下令,在我痊癒之前,關閉宮門,不再接見任何人,我要靜心養病。
此令一下,我終於得了幾日安寧,安穩睡了幾個懶覺。
在我睡懶覺的五天裡,皇上共召邵采女侍寢三次,召王寶林和梅御女侍寢各一次。她們雖然已承恩,但卻只得了賞賜,並未晉升份位,不知是皇上認為時候未到,還是嫌她們侍奉不周。
訊息自尚寢局傳到甘泉宮,我止不住地感概,原來皇上也不是好當的,每日裡要早起上朝,批閱奏摺,為國家大事操心不說,晚上還要不停歇地召嬪妃侍寢,賣力作牛郎,真不知他的身子,經不經得住。
皇上的工作如此繁重,我作為下屬,自然要表示關心之情,於是命人燉了補身養氣的淮杞鹿茸湯,著夏荷送去他的蓬萊殿。當晚,皇上便又來探望我,拉著我的手講了好一會子的話。
皇上離去後不久,尚寢局那邊就又傳來訊息,皇上第四次翻了邵采女的牌子。
雖然接連幾日都屬邵采女獨佔鰲頭,但到底還算是雨露均霑,因此太后和太妃都很滿意——我聽過夏荷打探來的訊息,伸了伸因睡懶覺而痠軟的胳膊,當機立斷地決定,我的病,痊癒了。
此決定於第二日經由太醫之口傳了出去,隨後春桃帶人大開宮門,打掃宮室,夏荷傳令御花園將適時鮮花進上,又備下皇后儀仗,陪我到御花園去散步。
如此大張旗鼓,轉眼合宮上下便都知道我的病好了,太后太妃派人送了賞賜來,三名嬪妃也各有表示。我重新恢復了以往的作息時間,卯時起床,接受眾妃叩拜,再率眾妃向太后和太妃請安,還好因兩位董事心情愉悅,請安的日子倒也不算難過,“禮佛”和抄佛經的事,再也未發生過。
天氣越來越熱,六局著人來提醒我,分發消暑物資之時已至。此乃我的正經工作,不由得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宮中人口數千,但並非每人都需要我來操心,那些宮人的消暑物資,自有六局負責安排;而我,只用負責後、宮的主子們即可,當下,便是皇上、太后、太妃,以及三名嬪妃。
這其中,當屬皇上最好打發,各處的貢品單子送到我這裡來之前,他就已經把自己想要的那份留下了。
如此,需要我操心的範疇,就只剩下太后、太妃和三名嬪妃。
各處的貢品單,俱已齊聚甘泉宮書房,我端坐於書案後,聽春桃一一念來。今年的消暑物資,共分五大類,分別是衣料、首飾、器皿陳設和吃食,除此之外,還有消暑必備的冰塊。
按照份例,太后當分有衣料十匹、各類首飾十件、扇子十把、各類器皿陳設二十件、消暑果子每日十盒、冰塊每日二十缸。而太妃份例減半。
本來分發消暑物資,是極為簡單的一件事,照著份例,挑上最好的東西,著人送過去便是,但因太妃身份特殊,乃是聖上生母,且她老人家素來又有些小心眼,這便讓我為了難——分發過去的東西多了,得罪太后,輕了,又得罪太妃。
作為一名在兩位董事的夾縫裡生存的下屬,我左右為難,以手托腮,唉聲嘆氣。
還好我有一名聰敏的秘書,為我排憂解難,夏荷出主意道:“娘娘,規矩不可廢,份例不可改,不然太后那裡有話說。不過,份例上可只規定了數目,並未規定材質和質量……”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茅塞頓開,馬上選定了分給太妃的消暑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