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破涕為笑,“好你個五妹妹,居然笑話起姐姐來了?”話雖如此話,卻並無半點責備之意。謝柔本身又不笨,自然知道唐纖纖這會兒這般打趣兒也只是讓自己消停些罷了,她又如何不能承情?
唐纖纖因著替謝柔易骨的由頭留在了謝府,謝夫人給安排了在謝柔的院子裡住下。
唐纖纖早在芳草軒之時已是熟悉易骨過程,現下又仔細分辨了謝柔臉頰的輪廓走向。屋子裡這會兒只餘下了三人,唐纖纖、謝柔還有唐纖纖從唐府帶來的紫嫣。紫嫣早些時候跟著自家小姐學過分辨藥草之術,也算是摸著了藥理的門檻,帶她來幫謝柔易骨,是再合適不過了。她需要一個打下手的,只是相府的這些婢子個個身高肉貴,平日裡哪兒見過這些駭人的場面。紫嫣與她們不同,跟著唐纖纖多少也接觸過此類。饒是瞧見唐纖纖下刀亦會嚇得面容失色,但絕不至於嚇得尖叫昏厥。所以,帶紫嫣來打下手,是再合適不過了。
唐纖纖先給謝柔用了麻沸散,這會兒謝柔乖乖的躺在軟榻之上,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憂。謝柔未受傷的右臉白皙得猶如剝了殼的荔枝,細嫩柔滑,看起來格外的動人。唐纖纖故作輕鬆地想若是謝柔能復原,那比是一個容貌絕色的佳人。
屋子,只見刀光一閃,一柄刀口鋒利的銀刀已然落到了謝柔的臉上。執刀的女子臉色帶了幾分泠然和決絕,那副清冷的模樣,絕不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娃所能擁有的。而榻上躺著的那女子,絲毫沒有覺察到這刀落到臉頰之上帶來了什麼苦楚,她依舊面容平靜,安詳著不動聲色。唐纖纖故作鎮定地吸了一口氣,心裡卻是亂如一團理還亂的麻,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堅持下去……
“小姐。”被嚇得有些花容失色的紫嫣隔了半會兒才緩過神來,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職責,將一柄更為鋒利尖細的銀刀遞了過來,隨後又顫著手將唐纖纖手裡那沾滿血的銀刀取了回來,放置在一旁的銀盤之上。
唐纖纖面無表情地從紫嫣手裡取了刀,目光更是顯得深沉,手起刀落,手裡的銀刀在花瀅手裡頭飛快的舞動起來。紫嫣痴痴地望著她,只見小姐柔和的面容之上更添了一抹平日裡少見的強硬之色。紫嫣微微一嘆,小姐是個不撞西牆不回頭之人,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兒非得打達到目的不可。可是這般認真執著的小姐,由著那從窗柩洩進來的一縷光束鍍著,聖潔得讓人不敢直視。
餘後,偶爾唐纖纖會吩咐她拿這拿那,多半的時辰她就這般呆呆地望著小姐下手。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才傳來唐纖纖疲勞而歡喜的聲音,“大功告成了。”
唐纖纖神色動容,心有餘悸,她瞟了眼還臥在榻上一動不動的謝柔,又拿消過毒的帕子替她擦掉臉上多餘的血痕,這才吩咐紫嫣遞過白布,纏上了謝柔的臉。忙完這一切,她才像是鬆了一大口氣兒似的,直直坐到了一個小几上面。
紫嫣忙裡忙外,喚來謝府的下人進屋打掃,一邊又打了水給自家小姐清理手上的血跡。“小姐真是神人呢,看著那血居然連眼都不眨一下。”紫嫣一邊為唐纖纖整理,一邊誇讚著唐纖纖。
唐纖纖佯裝大怒不止的模樣,“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今日之事,怕是紫嫣都給嚇壞了吧,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怕,只是既然應承下來,她就必須走到底。
紫嫣被唐纖纖唬住,呆呆地應道:“誇啊……”她的鼻音拖得長長的,瞧著模樣一臉委屈。
唐纖纖瞧著紫嫣一臉欲哭的模樣,已然有些失笑,她只是在開玩笑而已,這丫頭還較了真?“別哭啊,哭出核桃眼兒,小姐可不負責!”
紫嫣更委屈,一臉小媳婦兒模樣地低垂著頭,慢吞吞替唐纖纖擦了擦手。猛然間,她似想起有甚不對勁兒,抬起一雙委屈至極的眼睛,帶著幾許疑問:“小姐,你在耍奴婢?”只是她一抬眼,便瞧見唐纖纖一臉喜上眉梢模樣,頓時所有的委屈化作了憤慨。給唐纖纖下手擦拭的時候也故意下著重手,讓唐纖纖直直求饒。
“唐五小姐跟主僕倆兒感情真好。”謝夫人進屋,便瞧見這般嬉鬧的場面。瞧著她們陽光率真的臉頰,一時之間,她好似也年輕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也忍不住跟著唐纖纖調侃道。
謝夫人是長輩,唐纖纖自然不敢造次,規規矩矩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落定的錦衣華服夫人落了一禮,甜甜喚道:“謝夫人,謝三姐姐還得睡上十二個時辰,今日之內,醒不了的。”知道謝夫人是來關心謝柔的,唐纖纖開門見山麻利地跟謝夫人交代清楚,免得她進去之後,又會擔心。
謝夫人對著唐纖纖和藹可親地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