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呀,這樣一來,‘公孫’你下一次就不會擔心有人會趁你沐浴的時候突然闖進來,窺視你了。”
說著,兩人相視而笑。話題重新變得輕鬆起來,這樣似朋友之間互相打諢,令奕輝的心底升出了暖意。她很久沒有像此時這樣放開心懷與人交談聊天了。
“對了,公孫,你上次不是說你要離開‘斑斕城’麼?怎麼會來這裡?”
她一向有些直率木訥,在相熟卻不瞭解其人的情況之下,奕輝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她想起了那天公孫異在郭府後山與她說過的話。她下意識的開口問。
然而公孫異的眼瞳卻在這一刻,瞬間的冷卻了。寒冷的光芒如跌碎的琉璃,光華奪目卻銳利傷人。
突然的轉變令人不知所措,奕輝愣住。——這個男子提防心過重,她無意識的問話,恐已被對方視作危險的探究。
奕輝止住了話語,不再開口了。她斂了眸,退到了旁側。她突然覺得有些累了,明明並沒有站多久,平日的她早晚輪換班次,樓裡樓外上下忙碌,常常是一整天。可是現在她就這麼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裡,卻比往日她上下跑十來遍,周旋在好幾座客人間還要累。
奕輝感到了沮喪。她的處事手腕仍舊平庸而不高明。至少在面對‘公孫異’這樣眼界寬廣,又性情多疑的人物時,她手足無措。
“近來朝廷太亂,各地混亂難止,最近一段日子,各州郡設定關卡太多,盤查過於嚴密,若沒有朝中專門審批下的文書,平常人是很難再自由出入各個都城了。奈何現在朝政混亂,上呈的檔案遲遲審批不下來,只得滯留於此了。”
公孫異的神色又平和了下來。他似乎心情還不錯,倚欄淺酌,悠悠然的予奕輝解答。雕花窗外清輝灑落,恰好落在了他俊美近妖的臉龐上,勾畫出柔和的線條,將他身上凌厲的鋒芒淡化了些許。
奕輝沒有回答,只是靜靜點頭。公孫異對她的沉默不以為意,反倒升出幾分讚許。——他目前想要的不是他人的附和探問,他說的話,要別人聽了即夠了,並不需要其人再發表些無用且‘無知’的廢話來惹他不快。
“話說回來‘阿奕’,‘醉夢樓’並非久居之地。我勸你還是另尋出路。”
奕輝怔怔,抬首看他。卻見公孫異神情淡漠,眼神卻是莫測難懂的。他彷彿得知了一些隱秘的訊息,而此時似乎在提醒著她。
“勸你還是儘早謀求出路,儘快離開‘斑斕城’。”
“出城?”奕輝怔住。
公孫異眉稍輕挑,“目前朝局混亂。現在朝中正有‘一夥人’準備置換現任皇帝。——我想你應該聽說過,盤踞在西北驪山關的擁有十萬鐵騎的‘坎洲王’罷?他也正在等著朝中置換帝君,屆時便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闖入關內。”
“‘阿奕’,十萬大軍驅進入關,你可知道結果了麼。”
明明是這樣的事,他的語氣卻是輕慢的,神色悠然的似事無關己。
奕輝的臉卻蒼白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公孫異口中的那‘一夥人’是誰。是‘律修’他們!如今的皇帝是被掌控於朝中宦黨手中。‘太傅律修’謀劃廢帝,目的便是清除宦黨專權之障,掌控皇帝把持朝政。可是正北‘坎州王’本與朝中宦黨有所勾結,又與朝中各政黨有諸多牽扯,這次他若以‘清君側’為由攻入中州天元,屆時裡應外合,恐怕朝庭上下就更加混亂了。
且不論他是否能奪得皇權。但那十萬鐵騎一旦踏入關內,恐怕西北華澤一帶即也永無寧日了……!
‘戰爭’!‘戰爭’!
明明就該離她遙遠的名詞,現在卻實則離她很近!
心底升懼意的同時也生出了厭惡與莫名的恨意,奕輝無意識的咬住了唇。
“逃……?我又能逃到哪裡去?現在外面那麼亂,我又沒有認識王公權貴!——哪裡才是沒有戰火波及的地方!”
奕輝想起了在與月白兩人逃亡途中,在‘星垂之野’遇到的那隊逃難的流民,他們空洞而麻木的神情令人心寒也令人厭惡。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話語間流溢位了怨懣。
內心仿似壓了一塊沉重的石塊,令奕輝無法順暢的呼吸。她試圖穩住虛軟的腳,咬牙低喃。
“呵,害怕了?”公孫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只撩眼去看樓內舞榭上那翩躚美麗的舞娘們纖細柔軟的腰姿。
聽說這‘醉夢樓’近日來舞曲的編排與往日大不相同,推陳翻新。舞臺效果與舞步編排都膽大而獨特,新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