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飛揚雞飛狗跳。婦人心中焦急,強壓驚惶,沉聲道:“臨走前,‘醉夢樓’的‘嫣娘’安排我們送這女子連夜出城,前往‘定奉縣’。相信哪裡早有安排。——如今也只有折回南下,先生且暫扮作車伕,我們將這女子送達定奉。屆時我們也有了一個安全的棲身之地。”
“將這‘燙手的山芋’送還,我們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了。”
“……”
然而韓先生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阿誠’,你可否聽我一言。”
“先生的話,阿誠自然是要聽的。”
“改道向北,進‘宏昌’。”
“——先生?!戰端已開,宏昌城那裡,恐怕已成火海了!”
婦人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車內的空氣驀然沉了下去。連同沉落的,是奕輝的心……
韓先生神色平靜。“‘定奉縣’的確是個躲避戰火的好地方。不過阿誠,你可有想過,此行南下‘定奉’,星夜兼程,最快也需兩天。戰端已開,屆時各城郡皆封鎖,城關緊閉出入不得。如果繞關,行遠路,那麼城外盜寇猖獗,中途又難以補給。若是就此被賊寇襲擊丟了性命又當如何?”
“這……”婦人猶疑了起來。
“如今之計,也唯有冒險北上。——近日,‘芒軍’的匪寇頭子幾番尋我,欲請我出山。我一直避而不見。而今,坎洲王師傾巢而出,那幫‘匪寇’定要趁火打劫一番。我們北上進入邊城,說不定能碰上他們。或許能暫且找到一方立足之地。”
婦人驚詫。“先生是說‘芒軍’?!先生不是一直不願與那幫賊寇為伍麼?”
“事到如今……也是無可奈何。或許……這便是上天要給我一次機會罷。——聞聽那‘芒軍’首領‘楚黎’器窄目淺,平庸無為難堪大任。倒是他身邊的副將‘楚江’似乎倒是個英雄人物。”
“事到如今……我韓泉真若投身於賊,只盼能尋得一個明主了。”
韓先生合目低嘆,這才倚身坐了下來。卻見婦人仍是猶疑不定,他長目輕撩,語氣平和卻是不怒自威。“走罷。上北。”
說著,他揮袖掃去了衣袍上的積雪。明明車外是一片的哀鴻。他此時卻坐的四平八穩,神色平靜透徹,彷彿一切盡於掌握。
婦人怔住了,驀然驚醒,她的表情變得慎重。卻堅定的點頭了。她終是一咬牙,揮鞭駕馬,向北而行。
留下的是溢滿山河的似血光芒。在風雪中宛如一株盛放的彼岸之花,豔麗奪目,妖嬈之至。
風雪席捲夾雜著關外雷鼓鳴金。烽火飛煙撩起了車簾,在朔風之中飛揚卷展。奕輝抬眼看去,過眼處是千里關山血光四溢,滲透了蒼穹……
那一瞬間,畫面定格。成為了奕輝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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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王八蛋!你口口口(詞條已被作者和諧)
長期在妓場扮裝跑堂,耳濡目染中,她倒是學到了不少粗鄙不堪的言詞。然而此時,就算把她所知的所有詞彙堆積起來,來咒罵眼前那位‘韓先生’,也不夠用了。
奕輝被捆綁在車室一角,身體隨著顛簸不定的馬車來回搖晃,撞擊在車廂擋板上。血液似乎已在桎梏間凝固。身體僵硬而麻木,似早已無覺了。然而這時的她卻開始拼命掙扎了起來。偏激的火焰焚噬心臟,幾乎泯滅了理智。那隻被關鎖在心靈深處的野獸即又漸漸甦醒……
她逐漸暴躁了起來。
“你做什麼呢?”
她的動靜很大,似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一旁的‘韓先生’眉梢輕挑,只輕睨她。‘韓先生’的語音不高,問的風輕雲淡。彷彿一切事無關己。
奕輝沒有停止掙扎。她說不了話,只能用憤恨的目光直直的對上了對方的雙眸。如同孩童賭氣般,她犯起了倔。
似沒想到她這般膽大,‘韓先生’怔了一瞬,眼底閃逝過一抹探究。他又平靜的收回了目光。
卻聽他突然朝簾外高喊了一聲:“阿誠,我口渴了!——拿水過來!”
片刻車簾被掀開了,婦人探頭進來。奕輝心中一驚,也隨之停下了動作。卻正瞧見一旁‘韓先生’唇邊正勾出的玩味笑意。
“先生請喝吧。”
婦人忙從腰間解下了一個水囊,遞了進來。
車外一片混亂,那‘阿誠’御車急行,無暇他顧。她隻手將水囊遞來,誰知‘韓先生’卻無動於衷,他四平八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