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鄒淼玲一眼——這個死妮子胳膊肘怎麼老往外拐呢?她到底站在哪一方?
“對了,春樹!去日本發展對語言要求很高的,你的日語突擊得怎麼樣?”高銘銳的目光掃過我,同情地看著池春樹。
“我母親曾在武漢外國語學校教授日文,我想不必擔心日文不過關。”池春樹提到他母親時,態度很是恭謹,雙手扶在膝上,令我突然感覺他像個日本人多於中國人。
他當然不必擔心,因為他母親做過十二年的日文老師——我早就知道了。我甚至記起了她母親那九十度的標準日式鞠躬。現在想來真是悲哀啊,學日文竟然連舉止也變了——成了一個完全被日本文化同化了的中國人。作為一個早就替兒子選好出路的母親,她自然會早早地教會他一口流利的日語,恐怕一直盼著有這一天吧!
我心裡更增添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也許他當初就不該追求我,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討厭日本,今後怎麼可能隨他一道去日本呢?絕不可能!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鐲表,思緒萬千……
一旦他去了日本,我們之間四年多的交往就算走到了頭。
也許,我和池春樹從一開始便註定了有緣無分吧。
午後剩餘的時間就在湖邊渡過。梔子花開在周圍,花香悠繞。萬綠叢中星星點點的潔白,點綴得大地也聖潔起來。當湖風吹過,輕柔地吹拂著我的臉時,梔子花也輕輕搖曳著,送上沁人心扉的香氣……
湖景,微風,花叢,兩對青春煥發的年輕人。一切看似好完美。
高銘銳和鄒淼玲正在釣魚,兩人頗有耐心地靜立在湖邊等魚兒上鉤。上鉤的魚兒將成為是我們的晚餐佳餚。我和池春樹則坐在滿山坡的花海里遠遠地看著他們。
“拾伊,你好像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嗎?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池春樹問著話,遞過來一束梔子花。
這麼容易被他看出來了?看來我這人的確膚淺,藏不住心事。可是我怎麼跟他說呢?這事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沒什麼啦!看你說的。”話雖如此,心卻一陣惶恐——我說謊了,但願臉不要再紅。
我機械地接過梔子花。
“你的眼睛像水晶一樣透明、清澈,可是總會不經意地透出一抹憂傷,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要保護你的衝動,從我認識你那天起就是這種感覺。現在的你,這抹憂傷更明顯。” 他神情專注地看著我,似乎想替我擠除掉那些令我憂傷的因素。
我沒料到會給池春樹造成這樣的印象。“我憂傷嗎?我哪裡來的憂傷?”為了否定他的臆斷,我給了他一個俏皮而明媚的笑容。
“你是不是沒說真心話?你的眼睛眨了好幾下哦。”他戲謔地靠近我,緊盯著我的眼睛。
我的臉倏地紅了。
討厭,臉還是紅了。
池春樹沒有趁勝追擊。他將手枕在腦後,躺在花叢裡,看著藍天,過了一會兒嘆道:“我時常想,拾伊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呢?美麗得令人窒息,卻一點兒也不驕傲,溫柔如水,但是在內斂、沉靜的背後,卻有股毅然決然的倔勁兒,像似在跟什麼暗暗較勁兒,又讓人覺得你實際是喜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這不正是你喜歡我的地方嗎?”我微笑著說道,眼睛瞥向遙遠的山麓。“也許有一天,等你完全瞭解我,就是不再喜歡我的時候了。”
“怎麼會?”池春樹自信地笑道。“我即使放棄喜歡自己也不會不喜歡你。我永遠都會珍惜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啊,你又在考驗我吧。不過你別忘了,連你母親都說我是最佳女婿候選人哦。”
永遠?我琢磨著他這個字眼。可是永遠究竟有多遠?就像這滿山的花兒,能永遠都芬芳吐蕊,千嬌百媚嗎?
池春樹輕輕地攬我入懷中,呼吸裡帶來花草般的清香氣息。
這是他獨有的氣息。也許,正是這種氣息吸引我、不忍離開他或傷害他?
陽光溫暖地照在我們身上,我久久地凝望著初夏絢麗的自然景色,漸漸融入一片花海里……
擋箭牌
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西斜沒入樹梢。
“拾伊,你睡得好安靜,讓我都不忍心驚擾你。”池春樹柔聲說道。
我仰起頭,看到他眸裡掠過一絲憐愛的神色,繼而發現身上披著他的罩衫,這才明白剛才不知不覺在他懷裡睡著了。
最近有點魂不守舍、睡眠也不太好,如今被溫暖的陽光一曬竟然睡沉了。
我摸了摸頭,髮束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