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愣了愣。“呃……井上先生請您趕緊過去一下。”
我動彈不得,只能拿目光告訴他我的狀況,但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又有極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此人見我仍然一動不動僵坐在那裡,返身跑走,一路高叫著:“一諾屋愛桑(井上先生)!”
沒過多久,老狐狸驚慌失措地跨進門來,跟隨他進來的還有兩個日軍軍醫。來人迅速將我抬走,搬上了一輛救護車。車不止一輛,前一輛像救火一樣疾馳而去,載我的這輛車緊隨其後。
喬泰是不是死了?我的腦海裡仍然滯留著他口吐鮮血、頭向前傾去的那一瞬間,卻陡然回想起他說過的話:“那些不懷好意的日本人再也別想……他們再也沒機會了。”他們?我的心如垮塌般沉下去。這個瘋子,他不會是對春樹他們……天哪。
不敢再想下去,我的心早已揪成一團。
到醫院沒多久,我嘔吐不已,但身體能動彈了。醫生檢查一番後開了止吐藥給我服下。
又過了十幾分鍾我終於緩過勁來,可另一處早已亂作一團,病房外的走廊裡傳來老狐狸悲痛欲絕的叫喊聲。
我跌跌撞撞地趕過去,看到老狐狸正揪住一個鬼子軍醫激動地說話。走廊裡的日光燈映照著他慘白的面孔,好像隨時都會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
池春樹和龍鬚川進不省人事,醫生們正在全力搶救。
不必等誰相告,我已明白髮生了什麼——喬泰對他倆也下毒了。他設計好了一切,他說那些不懷好意的日本人再也沒機會了,因為沒打算讓他們活。他自知難逃一死,便在催眠我的過程中毀滅了他自己。
看著搶救室亮起的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請不要熄滅,我不斷祈禱,多亮一會兒,千萬不要熄滅。一旦熄滅便意味著春樹和龍鬚川進沒救了。
那盞燈此刻便像裡面那兩個微弱的生命,儘管生還的機率微乎其微,可我祈禱他們能挺過去。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結局,即便我不願意嫁給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也不希望他們因我而死。尤其是春樹,他是我的親人,我願意用性命交換的親人。他不可以有事,他不可以這麼卑微地死去。
燈亮著,恰如生命的火種。
我瘋狂地祈禱,腦海的深沉處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人死如燈滅……”
我無法再這麼等下去,會讓我崩潰。我得做點什麼……我死死地咬著下唇,不斷問自己該怎麼辦。
兩眼通紅的老狐狸在手術室外焦急地徘徊,恰如熱鍋上的螞蟻。
走廊裡湧進來幾個便衣,是特高課的日本特務。他們直奔老狐狸而去。老狐狸激動地迎向前,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聲音顫抖、語無倫次地說話。我想老狐狸就快崩潰了。
沒多久,特高課的人急衝衝離開。老狐狸一邊盯著手術室的燈,一邊揪住自己的頭髮,來回走得更急。
老狐狸也有這麼無措的時候。我癱倒在長椅上,冷眼旁觀這個老鬼子,心裡有所觸動。
雖然他對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惡,但他畢竟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脆弱。此刻他的痛苦和絕望我能感覺得到。他對這個外甥疼愛有加,完全像一個父親,甚至不擇手段替他“謀奪”幸福。
我哀慼地看著那盞燈,祈禱它不要熄滅。
老狐狸突然停下腳步直愣愣地看向我,然後衝了過來。“我忘了問你,你進去找那個傻子談話,為什麼不能動了?你的面板怎麼又恢復正常了,怎麼回事?”
我沒想好如何回答,但老狐狸的話提醒了我。
“喬天佑是否還活著?他現在在哪裡?”我急忙問他。
“原來在哪裡還在哪裡。我現在哪裡管得了他是死是活?”老狐狸嘴角下拉,滿臉焦躁,“川進是第一重要的。”他一邊說一邊使勁點頭,彷彿我聽不懂他的話,他必須這樣用力才能讓我明白。
“是啊,是啊。喬天佑如果死了,川進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喬天佑是用藥高手,他清楚川進他們中的是什麼毒。眼下只有他能對症下藥、救醒川進他們哪。”
老狐狸驚跳了一下,神色慌張地說道:“我找人把他弄來!”
“要快,如果他沒死必須想辦法救醒他。他活著是唯一的希望。”我提醒道。
老狐狸從來沒這麼迅捷過,一陣風一樣跑出去安排人了。
“春樹,你一定要堅持住,就算是——為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看著手術室的燈祈禱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