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眩暈,攥緊了他的衣角。
春樹怎麼會突然之間就不行了呢?不會,一定弄錯了,要不就是龍鬚川進騙我。但我不敢說話,這個鬼子的眼神很陰鬱,而我暴露在空氣中,身上很冷。
龍鬚川進胡亂將我塞進後車座上,一堆衣服摔在我身上,隨即命令司機開車。
汽車怪吼一聲如抽動的馬達突然奮力開向前去。
醫生們圍在春樹的病床前忙忙碌碌。百合子已經暈過去了,被安排在隔壁一個房間躺下。
一個醫生和龍鬚川進急促地交談著。我緊張地聽著那些無法聽懂的語言,心快跳出胸腔。
春樹的臉,慘白得近乎透明。一幫醫生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個個眉心緊蹙。
“他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我祈禱著,一把抓住正走到我面前的龍鬚川進,“醫生怎麼說?”我的聲音在顫抖。
“醫生說他呼吸衰竭,之前打過兩劑強心針,可情況還是很糟糕,他……恐怕撐不過半個小時。”
“你騙人!你想弄死他是不是?”我驚恐地看著龍鬚川進的眼睛。“你懷疑我的身份,就想害死他嗎?”我語無倫次地說著,很想咬死他。
龍鬚川進狠狠地瞪著我,突然甩開我的手臂,扭過頭用日語大吼了幾嗓子。
周圍的醫生全都停下了,一起看向龍鬚川進。
龍鬚川進粗魯地將醫生們都攆了出去,關上門,他的眼睛血紅可怖。
“你想幹什麼?”
“殺死你,然後殺死他!”龍鬚川進咆哮道,猛地推開我,衝到池春樹身邊,嘰哩哇啦用日語激動地吼叫著。
我不知道他究竟跟春樹說些什麼,但是看他手臂揮舞的樣子簡直像瘋子。
“死鬼子,離他遠一點兒!”我撲過去打他。他殺死我可以,但是休想碰池春樹。
龍鬚川進粗魯地將我的頭摁在春樹身上。“好吧,你拒絕聽日語是嗎?我用中國話跟你說,你必須馬上給我醒過來,否則我掐死她,聽到嗎?我會掐死你最愛的女人,聽見沒有?你別想把這個包袱甩給我。她是個魔鬼,時刻想要我的命!你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起來,我數到三,你再不睜開眼,我就掐死她!一起,你,喪……”
我掙扎著,聽他說什麼“一起你喪”,心想壞了,他真要對我和春樹下手了。我大聲叫著:“死鬼子,放開……”話音未落,喉嚨被他的一隻大手掐住。我趴在春樹身上掙扎著,無意之中抓住了春樹的手。他的手好像動了一下。“春樹,你醒了嗎?”我驚喜地呼叫道,趁龍鬚川進愣神之際,一口咬向他掐住我脖子的手。龍鬚川進立即縮回手躲避。
我焦急萬分地看向春樹的臉。他的睫毛似乎顫了一下。我幾乎屏住氣。他的睫毛的確在微微顫動。“春樹,你醒醒!我是拾伊啊。”我顧不得龍鬚川進會對我怎樣,緊緊握住春樹的手,等待奇蹟發生。
龍鬚川進擠過來,衝他大聲吼道:“臭小子,睜開眼睛,否則我還會掐死她!”
池春樹的眼睛倏地睜開,彷彿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直愣愣地看著龍鬚川進。然後,他的目光轉向我……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像猛地坐起來,不是激動地擁抱我,而是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比龍鬚川進下手更重!只一下,我便無法呼吸。
“臭婊。子!你幹了什麼?”他破口大罵。
我差點沒驚掉眼珠子。他竟然罵我臭婊。子!他何時對我罵過一句重話?可是這麼難聽的話居然出自春樹的口中。我艱難地看著他,呼吸窘迫。
難道龍鬚川進對他那麼重要嗎?我對他說了那麼多掏心窩子的話,他都沒醒;唯獨聽到龍鬚川進的話,便有了反應,而且一醒來就對我這樣!
這一切來得太快,我還來不及梳理清楚,便要窒息而死了。
老天爺啊,他難道還有那種嗜好?就算是,沒必要恨我若此吧。龍鬚川進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裡嗎?我的大腦不聽使喚地胡思亂想,意識開始混沌。
龍鬚川進的手參與進來,不是幫池春樹一道掐死我,而是去扒開他的手。“放手!你瘋了嗎?”他朝他叫道。
但是池春樹咬牙切齒地不鬆手,恨之入骨的眼神讓我難過得要命。
我張大了嘴巴,呼吸不到空氣很恐怖。
見掰不開,龍鬚川進鬆了手,抬起胳膊向他頸窩砸去。他終於鬆開了手,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下去,身體抽搐了一下,又不動彈了。
“怎麼會這樣?”恢復了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