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哼了一聲:“放著你跟那些官僚眉來眼去、叫弟兄們看我的笑話?”
“你說什麼?”我幾乎在驚叫。他不讓我坐車是因為這個?
這個變態男!我何時、跟誰眉來眼去過?
“讓我自己走!”我捶向他的後背。
“老實點,別逼我點你的穴!”他猛地扭頭朝我瞪眼道。
第二次舉起的拳頭停在半空中,沒敢砸下去。
壩子湖近在眼前,比櫻嶺山的銀月湖稍小些。只是一看那湖,形狀很像沒剝殼的花生,叫 “8字湖”還差不多。湖面最寬處約有五百米,最窄處僅約五十米,恰在最窄處架了一座石橋通往對面的山裡。
先於我們趕到這裡計程車兵們已經裝滿水壺又前進了,絡繹不絕地打橋上透過。
爾忠國放下我,到湖邊俯臥著身體,像馬一樣直接將臉伸到水面上喝水。喝夠後,拿水壺舀滿水遞給我。我沒接,也學他那樣趴在湖邊汲水喝。
陸續又有幾撥士兵跑過來喝水,我的身邊瞬間聚攏了十幾個喝水計程車兵,姿勢跟我一模一樣。
我驚詫地左右看看,發現他們在偷偷看我。有一個根本不是來喝水的,只是臥在那裡伸長脖子看著我傻笑。
我想體驗一下眉來眼去是什麼效果,於是衝那個傻笑計程車兵揚了揚眉頭。
“撲通”一聲,有兩個人同時一頭栽進湖裡。
很好玩。我換個方向看過去,嫣然一笑。
撲通!撲通!……
接二連三有人栽進湖裡。
我咯咯咯地笑起來,突然一隻手抓住我的後背將我拎起來。“鬧夠了沒有?你這個賤……”爾忠國發怒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將我一直拎上岸才丟手。
“別這麼狹隘,我不欠你什麼。”我朝他揚揚眉說道,拉順被他弄皺的衣服。
很尋常的一句話,他的臉色忽的就變了,彷彿被人捅了一刀。
“從今往後,你不再欠我什麼。”他低聲說著這句話,眸裡陡然竄起一團怒火,“你還敢這麼說?以為勾引我一次,就不再欠我什麼了?你欠我太多、太多!一輩子也還不完!”說罷,居然怒氣衝衝地棄我而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忽然醒悟。
小樣兒!又不是我勾引他,衝我發什麼脾氣?就憑他這種人,配我勾引嗎?
我坐下地,脫了鞋看看腳底,一咬牙,狠狠心,忍痛將血泡擠破,擦乾血跡後穿進鞋裡,又將褲腳扎扎緊,站起身來趕路。
爾忠國已經走出去一百多米遠,步幅快且大,有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
我的身後尾隨著一幫士兵,跟我保持幾米距離而已,這種感覺很像一個富人單獨走夜路,被一大堆乞丐跟著。
我心裡有點害怕。“爾忠國!不怕辛老頭怪罪就站住!”我朝他的背影喊道。沒準他一生氣,又回來找我算賬。
他驟然停下,隨即又小跑起來,好像急欲擺脫我。
變態!我暗暗罵道,只得跑去追他。
身後突然響起槍聲,有幾顆子彈擦身而過。
路上計程車兵調轉身體,藉助地形的掩護,開始還擊。
沒想到小鬼子這麼快就追上來。受驚的我顧不得腳痛,加速狂奔。
迎面跑來一個人,正是爾忠國,帶著疾風,腳底像踩了風火輪一般。跑到近前,抓住我的胳膊一使勁,便將我抱在胸前。
“為什麼又回來救我?”我忍不住問道。這個男人委實令人琢磨不透。
他寒森森的目光看著前方,過了半晌才說道:“你就算死也是我爾家的鬼!”
很久沒出現的黑線又爬滿我的額頭。
這話聽著別提多彆扭了,讓我立即想到舊時女人忠貞不二的誓言:“生是某某某的人,死是某某某的鬼。”
嗯哼,你願意抱著我跑就跑吧,我樂得坐轎子。只是希望你別在這會兒中彈,因為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他抱著我自然不如一個人跑起來那麼快。子彈不長眼,他隨時都有中彈的風險。我想這麼近的距離,若他被擊中要害,我也極有可能被同一顆子彈打穿。
他是不是寧可跟我死在一起,也不願見我活著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
這個想法讓我心驚,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好在已經過橋的國軍架起機槍掃射湖對面的鬼子先頭兵力,掩護我們的同時也為我們這些沒過橋的落後者爭取了寶貴時間。但機槍終究敵不過鬼子的擲彈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