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頭戴一頂細方格鴨舌帽,身穿了一件白色絲綢襯衫,罩著當時流行的西式馬甲。五官比較突出,輪廓有些像西方人。一雙大眼睛明亮有神,透著機警。雖然他看上去有些奇怪,但總體給人以清爽幹練、溫文爾雅的印象。
“這是我的舊同事,姓佟。”爾忠國對我介紹道。“他在武漢接到了差事,順路拜訪我們。”
不等我打招呼,那位舊同事先開口說話了。“爾兄,這位便是兄嫂了?有禮,有禮!”他的嗓音讓人聽著很不'炫'舒'書'服'網',喑啞而低沉,聲帶像是被磨砂過、音色不乾淨。
他抱拳向我施禮。那時候的人挺講究禮數,嘴上打招呼不算,手也不閒著。
我連忙回禮,卻跟他一樣抱著拳。我一時忘了,按當時的禮節,女人不該這樣行禮的。
我看到他的大眼睛裡一閃而過的譏諷之色,卻聽他口中讚道:“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哪。爾兄怪不得著急成家。換做我,也要快快娶進門來。”他笑起來。我覺得他的笑聲有點假。
“見笑了。”爾忠國一指茶盅,“佟兄,請用茶。”
客人剛落座,二奶奶小腳顛顛的進來了。
“喲,聽說來客人啦。吃糖吃糖,我們這鎮上不比城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請將就著啦!”她殷勤地抓了一把糖,又捧來花生、紅棗請佟先生慢用。
佟先生立即起身致謝。
二奶奶似乎沒有走開的意思,打量了佟先生一小會兒,誇讚道:“這孩子好俊的模樣!”說著話,手便搭上佟先生的手,輕輕拍著。
我暗自笑了一下,哪有這樣說話的。她自己不到四十歲,比佟先生大不了多少,竟然稱呼人家孩子。而且,還拉著人家的手,多不好意思。
“哦,您過獎了。這個……我還有些投資方面的要事想跟爾兄商談,可否借個方便,讓我們……”佟先生將手掌從二奶奶手裡掙脫開,平靜地說道。明顯是在提醒二奶奶給點空間。
“你們談,你們談,裡屋去吧,那裡清靜。”二奶奶連忙說道。
爾忠國站起身,將佟先生引到裡廂房去。
二奶奶看了看我,臉上升起一股隱晦的笑意。“鳳嬌啊,身體沒有不'炫'舒'書'服'網'吧。”
莫名其妙!我淡淡地答道:“很好啊。”
“鳳嬌啊,雖然我們孃兒倆還不太熟悉,但畢竟是一家人了,作為過來人,有些事我有責任替你想周全。你爹他也是這個意思,但他是男人不方便說,所以我就當仁不讓提醒你一下。”
“讓二孃費心了。” 我覺得她一定會說些我不愛聽的話。
“鳳嬌啊,你歲數也不小了。這女人一嫁人麼,就要趕緊考慮後面的事情了。老爺也著急這事。可耽誤不得哦。”
哪個事?我心裡揣測著,隨即明白:生娃的事情。切!她也未免過於熱心腸了,什麼事情都替我想到,真比親孃還上心。
我心裡冷哼一聲,不露聲色地說道:“多謝二孃思量周全,鳳嬌感激不盡。”
二奶奶笑著離去。
我的注意力轉向廂房那邊。
不知怎的,那個佟先生讓我感覺不太'炫'舒'書'服'網',具體哪裡讓人不'炫'舒'書'服'網'也說不上來,只隱隱覺得他身上有股言不由衷的做作感。
“大姐,陪我去找兔子籠吧。菊姐一定把它藏到那屋了。”君寶不知何時冒出來,拖著我的手便往爾忠國跟佟先生談話的廂房那頭走。
“不行,君寶,你大哥在談正經事,我們不能去打擾。”
“我不打擾他們,我去找我的兔子籠,就那裡沒找過。”
“你先找小眉姐姐玩。我替你找吧。找著了給你遞過去。”
“那……好吧。”君寶放下心來。
穿過堂屋,走向放置閒散物品的廂房,一推開們,便看見兔子籠擱在一張破損的藤椅上。
我拎了籠子轉身正欲離開,十幾米外壓低嗓音的談話聲傳了過來,隱約聽到“黨國”、“日本人”之類詞語。
我警覺起來。
爾忠國的身份一直讓我感覺神秘,今日來訪的這位同事亦給人以一種神秘感。什麼樣的公務需要這麼隱蔽商談。
好奇心驟起。
我踮起腳挪近了些,側耳伏在牆上細聽。
“……爾兄知道黃埔系和CC派素來不和。去年武漢軍事委員會三處解散後,三處主任丁默村被解除了職務心懷不滿,今年春便和李士群一起在上海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