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人往我這裡跑過來了,是日本憲兵。他們放下槍,將壓在我身上的大胖子拽到了一旁。
我爬起來,看清了襲擊我的人,正是白天在拘留室外唱歌的那個日本人,當時他就想闖進拘留室,沒能得逞。今晚,他居然還不死心。
該死的日本人!我在心裡憤怒地罵道。
酒鬼顯然很惱火有人阻止了他,抱住阻攔他的憲兵就往地上摔,居然連連摔翻了三個憲兵。得手之後,他又朝我撲過來,卻像個大鐘倒了下來,腦袋正好倒在我的腳前。原來是一個日本兵從後面拽住了他的腳踝。
這一下摔得不輕,他沒能爬起來。我以為他摔暈了,但是地上傳來了呼嚕聲。這個混蛋居然睡著了。
幾個憲兵嘆著氣站在那裡,好像很發愁的樣子,其中一個憲兵衝我打手勢,讓我回屋裡去。
我急忙跑回屋,將門和窗都關緊。
媽呀,這哪裡是人過的日子啊!我揉揉自己的心口,安撫撲通亂跳的心。
重新躺上床,我想起爾忠國囑咐過我的話:“外面太亂,一個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千萬不要單獨外出涉險,一定得有人陪著才可以。”如今想來,的確如此。
亂世啊,人身安全沒有保障。
但是我越發憤怒,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賜嗎?他若不劫我來漢口,我哪來的這些禍事?
害我的都是男人,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
我憤怒地想著,眼淚又開始決堤。
曾經以為池春樹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可如今也不復存在了——居然有著可惡的日本血統!好崩潰啊。
有人敲我的房門,我沒敢開。
敲門聲繼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對不起,可以和你說一句話嗎?”他說的是中文,但是每個字都在拐彎,聽著很怪異。
“說吧,我能聽見!”我衝著門說道。
“很抱歉今天晚上遇到這樣的事情。請不要告訴別人!就這樣,謝謝!”他說完,靜靜地等著我回話。
“為什麼?”我感到好奇,日本人向來蠻橫無理,為何這麼擔心醜事敗露。
“他喝醉了,每天都喝醉,完全不知道做了什麼。您懂我的意思嗎?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我問道,越發奇怪。
“如果隊長知道會懲罰我們的失職。請您原諒他,他活不了多久了,請讓他安靜地死去。就是這樣,謝謝!”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個酒鬼可能得了什麼絕症,只能等死,所以絕望中天天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這個來說情的人沒準是醉鬼的親朋好友吧。
門外那人蹩腳的中文聽得我耳朵很累,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很誠懇。我想既然我沒損失什麼,也不能指望精神索賠,不如先答應了他吧。“是的,我知道了。”我對著門說道。
“非常感謝!”那人說完,離開了門。
第二天一大早,翻譯官又來了,看到我衣服上的泥巴很是吃驚。
“哦,天黑,我不小心摔的。”我解釋道。
翻譯官放了心,從帶來的包裹中取出幾套雅緻的裙子來,告訴我是他女兒上學時穿的衣服,如今穿不下了,他覺得挺適合我的身材,讓我別嫌棄。
我原本不想收,但怕自己離開這裡後,換洗衣服太少未免窘迫,於是同意收下來。
當我們等待拍照的人上門時,一個梳著中分頭的男人騎著腳踏車來到後院,將翻譯官叫走。約摸十分鐘後,翻譯官返回來,看著我的神色令人懷疑。
“怎麼,不拍照了?”我問他。
“不是。”他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著如何開口。“柳、柳小姐,呃,”他支吾著,好像不太好開口。
“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柳小姐跟英國大使館的人很熟嗎?”
“為何這麼問?”我對他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感到奇怪。
“哦,因為我聽宮野先生說起你跟他同在英國留學過。所以我想柳小姐可能跟英國大使館的人打過交道。”
我一聽壞事了。萬一日本人透過英國大使館打聽我們是否真在英國留學過可就糟了——一對騙子。莫非翻譯官從哪裡得到了對我不利的訊息,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我忐忑不安起來。
“是這樣,我們為您辦理良民證時發現英國大使館正在尋找一個叫辛鳳嬌的失蹤女人。那個女人是有良民證的,我們感到奇怪的是那照片上的女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