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坐轎子似的抖動了一下,這才發現爾忠國在我下面當肉墊呢。
我抱住他的腿,像澳洲考拉一樣慢慢轉過身去。
這傢伙悠哉地躺在樹杈上,雙臂枕在腦後,笑吟吟地看著我。
“你搞什麼?”我使勁擂了他一下,隨著動作身體跟著晃動,急忙抱住他不敢再動作。“為什麼把我弄到樹上來?”我怒問道,以為他有心逗弄我。
“涼快啊,屋裡多悶。我看你滿身是汗,又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就把你帶上來吹吹晨風。不感覺'炫'舒'書'服'網'多了嗎?”
經他這麼一說,感覺的確如此。樹影婆娑,涼風習習,而且身下有個舒適的“豬皮墊子”。
只是,他讓我躺在他身上,一直這麼兜著不累嗎?我掃了他一眼,卻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上來多久了?”我問道,抬腕看了看手鐲表,已近八點。
糟糕,今天怎麼這麼遲才醒?平日裡七點鐘就該起床燒水做飯的。“你怎麼不叫醒我?”我責怪道。
爾忠國拿手遮住我的表鐲。“就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你好幾夜沒睡踏實了,我幾時回來,你就幾時睡著。”他憐惜地看著我,將散在我鎖骨上的一縷髮絲輕輕挽到耳後。“我已經吃過早餐。剛才葛老伯來過,帶了些新摘下的嫩玉米。我叫小眉煮上了,一會兒就好。我想你一定愛吃。”
“你是不是點了我的沉睡穴?”我突然明白自己為何睡得這麼沉了。“以後除非我願意,不許你再用武功對付我,聽見沒有?”我拿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脯。
“噓!”他將食指豎在唇上示意我噤聲,然後輕輕將我的頭扳轉向後看。
一對畫眉不知何時飛上樹冠,站在紅豔豔的絨花裡嬉戲著,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恩愛無比,全然沒發現有兩個人類也隱在它們看中的這片綠蔭裡。
眼見它們跳著,叫著,離我們近了,突然其中一隻發現了我們,驚叫著,穿過樹叢,飛向天空。另一隻聽到警告,立即起飛,但瞬間被爾忠國抓住。
“你幹什麼?”我驚道,“放了它!”
“不知畫眉的味道比起麻雀來如何?”爾忠國自言自語著,嘴角掛著壞壞的笑意。
“討厭,快放了它。”我拍打著爾忠國。“它們是一對,你幹嘛拆散人家?”我瞪起眼睛。
“我在等。”爾忠國用手撫摸手裡的那隻畫眉。它驚恐地瞪著眼睛,發出哀鳴聲。除了露出一個小腦袋,身體完全被爾忠國握在手心裡。“我在等另一隻。”他輕輕地說,“看另一隻會不會回
來找它?”
“你好無聊啊。它們是小動物,遇到危險只知道逃,哪敢回來找這一隻?快放了它啊。”我說著,去掰爾忠國的手。他的手根本掰不動。
“噓!”爾忠國又示意我不要說話。我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另一隻畫眉淒厲的呼喊聲,就像人類找尋自己的同伴發出的呼聲一樣,帶著焦慮,帶著揪心。
被爾忠國握在手中的畫眉很有靈性,聽到同伴的呼喚立即發出啾啾鳴聲。
“我感覺那一隻會回來找它。”他喃喃地說著,充滿期盼。
很快,他的話得到了驗證。樹葉一陣輕響,另一隻畫眉一跳一跳地出現在枝椏上。
“啊,它來了,它來了!”我驚呼著,卻嚇飛了那隻尋來的畫眉。
“看你,叫你不要出聲的。”爾忠國白了我一眼。
“你已經猜對了結局,不如放了它吧,多可憐,小膽兒都要被你嚇破了。”我拍了拍他的手,順便摸了摸畫眉毛茸茸的小腦袋。
“再等等,那隻若還回來找它,我就放了它。”
“那若不回來呢?”我問道,心想他搞什麼,手一鬆不就解放它了。
“我就捏死它。”爾忠國戲謔地說道。
“你好討厭啊。”我用指尖戳向他的額頭。“你知道那隻一定會回來找它的吧?”
“是啊。一定會回來的。”爾忠國微笑著說,他的神情讓人感覺他的思維並未停留在這片樹裡,而是飄向了遠方不知道的所在。
我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
這裡既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辛鳳嬌生長的地方。而這棵絨花樹正是他們定情的所在。他倆年少時一定經常到這裡嬉戲玩耍,絨花開放的時節一定也像現在這樣爬到樹上來玩,說不定藉助樹蔭的掩護藏在這裡打啵啵、濃情蜜意一番。
心裡泛起一股酸意。他是不是拿我當做她,為了懷念往事才帶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