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樹頓住,微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最近的一個碼頭在兩裡外,划著,划著,看著挺近了,但逆水而行的我們靠過去挺費勁,龜速前進。
大船方向傳來吶喊聲,亂哄哄的,我回頭看去,一艘大船朝我們追來。糟糕,被他們發現了。
春樹讓我俯低身體,使勁搖櫓。
啾啾啾!大船上射來子彈斜斜地劃擦過我們身旁,落在前方很遠的水面上。我們沒能跑出子彈的射程之外。但這些人剛剛開的那幾槍分明不是為了射死我們,否則不可能落點那麼遠。
“春樹!停下!他們在警告我們。”我朝他爬去。“再動他們就真朝船開槍了。這裡都是黑色炸藥,子彈一打就著。”
春樹丟了櫓,俯低身體,一臉的焦慮。
如果沒有我,他完全可以游上岸,而我水性不太好,他知道,更擔心水這麼冷我的身子受不了,這才不願棄船。可一旦被大船追上,等於前功盡棄。
“春樹,我有個主意,你過來。”我朝他招手。他不知是計,彎著腰過來。
我趁他不備,猛地將推進河裡。這一推我卯足了勁,他沉了下去,待他浮上來時,我已經搖著小船往大船方向劃出十幾米遠,順水而行輕便許多。
“拾伊,你回來!”春樹大聲喊道,奮力往我這裡遊。
“上岸去!”我回頭朝他叫道,掏出槍對準一隻炸藥包,“你再往前遊我就開槍了!不跟你開玩笑!”
“拾伊!”他停下,狠狠地拍擊著水面,“你這個傻丫頭!”
“你走不走?我數到三,再不上岸去我立即開槍,你連收屍都免了。1……2……”
春樹抹了一把臉,一個猛子往側裡扎去,不見了蹤影。
知道他潛泳本領很高,能在水下憋氣將近兩分鐘,但怕他還留在原地,我的手一直沒鬆開槍,直到看見他的腦袋從一百米開外的的蘆葦叢冒出來才鬆了口氣。
清水洋子叉著腰站在船頭,正指揮一幫日本兵往河裡推屍體,是另一幫日本兵的屍體,這一路過來不知道扔下河多少具屍體?難道是她平息了內亂?靠,這變態還真有手腕!
將我弄上大船,清水洋子輕拍手:“這麼乖?是學聰明瞭還是自知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根本沒打算逃,是你的手下逼我的。”我淡淡回道。
“你該感激我。”她勾住我的肩膀將我往艙裡帶,“這個問題等會兒再說,餓了吧?先吃早飯。”
沒想到早餐是江魚,儘管只是白水煮過加了一點鹽,但很鮮美。清水洋子就坐在我邊上,待我吃完,開口道:“伊,如果不是我果斷處理,你這會兒就不會坐在這裡吃魚,而是被魚吃了。”
“哦?那麼謝謝你了。”我敷衍著,意識到她話裡有話。
船開足馬力越過天興洲往長江下游走,清水洋子開始告訴我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原來她對吉慶早有提防,知道自己這次刺殺老狐狸行動失敗處境更加不堪,便利用私藏的電臺跟上海特務總部的一個老關係聯絡上尋求退路,對方答應將她秘密調回上海接受新任務,但要她在調令下達漢口特務部之前不得輕舉妄動。清水洋子心裡有了底,遂利用美色將吉慶派來監督她行動的龜島上尉拖下水,威逼利誘後,套出吉慶命令手下將她處死的具體期限。她本打算擄走我作為人質要挾爾忠國為她辦事,不想意外捕獲了喬泰,於是又有了新的詭計,利用我們三個人作為人質誘來爾忠國,除了借他之手幹掉老狐狸外也可以作為談資阻止吉慶對付她,並把罪責都歸到爾忠國身上。沒料到喬泰逃了,而爾忠國偏偏受吉慶之託前來跟她談判。吉慶的本意是要爾忠國以談判為由穩住她,待解救出人質後便將她殺了以達到滅口目的。多虧爾忠國“迷戀”上她,不僅給她弄來了水上通行證還將吉慶的陰謀和盤托出,並告訴她吉慶不止安排一個監督員,龜島只是在明處的那個,最厲害的在暗處,無論她刺殺是否成功最終都會殺了她滅口,不把那個人挖出來,她隨時都會有危險。
清水洋子打發爾忠國去替她刺殺老狐狸,回過頭便清查誰是另一個監督員。揪出放鴿子給吉慶通風報信的日本兵,又從他身上作為突破口,揪出了那個監督員——富本。因為喬泰逃走一事已經被吉慶知曉,她手裡沒了談資只能鋌而走險收買富本。富本很狡猾,表面上同意跟她做交易,暗地裡卻屢屢策反她的手下孤立她,兩股力量分立成“保皇黨”和“棄皇黨”,爭執不休。
清水洋子不得不出示殺手鐧——上海密電——以顯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