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我一如以往,走到衣架後,大大方方地換下演出服,穿上自己的旗袍。“謝謝洋子小姐趕來捧場,我受寵若驚啊,不過您這次來晚了,我的表演早就結束啦。”
收拾妥當,我靜靜地看著她,發現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我。
“順道而已,今天不能算是給柳小姐捧場。近來太忙,恐怕無法欣賞柳小姐的風采啊。”她優雅地說話,彷彿真是順道而來看我一眼。
“您太客氣了。”我抬起手腕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啊,我還想順便問一下,我的朋友是否來過柳小姐這裡?”
“您的朋友?”我假裝沒聽明白,“您的朋友我應該認識嗎?”故意露出驚詫的表情,心裡清楚她指的“朋友”一定是爾忠國,但我決定裝糊塗。“請您說明白一點。”
“楊先生啊。跟我一道來看你首場演出的那個支那男人。他是不是來找過你?”
“哦?”我瞪大眼睛,沒想到他居然用化名。“剛才倒是有隻大老鼠‘吱吱’叫著竄出來,嚇我一跳。其它的什麼鬼影子也沒見到。怎麼,你擔心他私下裡來找我?我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怎麼能讓一個大男人隨便出入我的化妝間?都像你說的這樣,我也不必演出了,應酬這種人就夠花費半天功夫。”
“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柳小姐,你很敏感。”清水洋子優雅地扇起了扇子,帶著這個時代的東洋人顯而易見的優越感。
“拾伊,我能進來嗎?”是池春樹的聲音。
“進來吧。”我應道,心想解圍的來了。
池春樹掀開門簾進來,見到這個女人在我這裡,微微怔了一下。我迎上去,用力擁抱了他一下,“你的演出棒極了。”我由衷地誇讚他。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們該回去了,這位小姐怎麼——”
“我是順路來看望柳小姐的。我是她的崇拜者。”清水洋子虛偽地說道。“多有打擾,再見。”她嫵媚地上下掃了春樹幾眼,一邊輕搖扇子,一邊扭動著腰肢、不急不忙走了出去。
“這個女人找你幹什麼?”池春樹蹙著眉露出厭惡的神色,“渾身妖氣。”
“不是妖氣,人家那是魅力哎,或者應該說嫵媚動人。”我故作輕鬆地學著清水洋子走路的騷勁兒。
“好啦,拾伊,你彆扭,難看死了。高銘銳請客,我們一道吃宵夜去。”他一把拉起我的手,將我拖出化妝間。
第二天上班時,我的化妝盒裡多了一張用紅色唇彩寫下的字:謝謝你,拾伊。我愛你,相信我!
沒有署名,但是筆跡我識得,是他留下的。
他昨晚竄上屋頂,並未離開嗎?
我找人搬來一個梯子放在他昨晚跳躍的地點,順著梯子爬上去朝黑魆魆的氣窗看。昏暗而狹窄的管道像煙囪一樣,向上一直通到樓頂,越往上越收窄。怪不得他出不去,原以為他早竄沒影了呢。早知道就讓那日本女人當場看到他“蜘蛛俠”的造型。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從梯子上下來,我狠狠地將紙條撕碎。要我相信你麼——做夢!
幾場表演下來,我早已習慣人群中或驚歎、或痴迷、或淫邪、或嫉妒、或崇拜、或不屑的目光,同時發現自己非常麻木,特別無所謂。也許我的靈魂已飄走了,只剩軀殼滯留在這裡苟延殘喘。
爾忠國當蜘蛛俠的那晚之後,沒再來找我麻煩,但第二天,我見到了辛家的劉叔,他告訴我老爺讓他來通知我辛家第二天就要回興福鎮的事,希望臨走前見我一面,又告訴我說君寶哭的厲害,一直唸叨著我這個大姐,不然他們也不急讓我過去。
我突然記起來當初答應送給君寶一隻金絲猴牽線木偶的,這孩子一直惦記著吧。
在池春樹的陪同下,我帶著急匆匆買來的金絲猴木偶前往辛家。
院門關著,我沒急著敲門,在外面先醞釀著見了面如何說話。
作為冒牌辛鳳嬌,我本不該再來辛家,但莫名的,我對這個家裡的人產生了不同以往的情感,彷彿經過桃源之行,辛鳳嬌的靈力注入了我的體內,讓我對辛家人有了親人般的感覺,尤其對君寶,親弟弟般喜愛的感覺越發明顯。
他們要走了,也許今後永遠都見不到面啦。我有點心酸,拎著禮品和金絲猴的雙臂感覺有點沉重。
“拾伊,怎麼不進去了?”池春樹在一旁提醒我。
“哦,我馬上就進去,你等我一會兒,不會耽誤太久。”我說著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