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奔跑了一生也沒能捉到我,但你不會沮喪,這是獵豹的天性啊。你知道還會有另一隻羚羊在前方奔跑,你只需要再次奔跑,追上去,向前。你的速度決定你可以捉住任何一隻羚羊。如果你放棄奔跑,羚羊不可能自己送到你面前的是不是?”
“春樹,你在說什麼啊?”我搖搖頭,“我永遠當不了獵豹,或許當羚羊還行。”我苦笑了一下。
“那你就做羚羊吧,因為我會成為獵豹。即便你是天下逃跑得最快的羚羊,我也要把你捉住。”
“那我慘了。你的天性決定你會吃了我。這就是你奔跑的目的嗎?”我低著頭,感覺到他日益壯大的勇氣。
“也許吧。但誰知道獵豹會不會放棄天性呢?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將髮夾戴在我頭上,“虎可以哺育乳豬,貓可以與鼠共棲,狼可以與羊共舞,而我可以與你一起奔跑,哪怕你還是在逃跑。”
我無意再兜圈子,讓他死了這條心吧。“春樹,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已經殘缺不全,再也給不起你一個幸福完整的人生。而且——”
“傻丫頭,”他拿手指壓住我的唇阻止我說下去,“你就是太追求完美,所以不斷處於自責中,忽略了自己所有的好。你應該感謝缺陷,你想,如果一切都太完美還怎麼定義完美?這世上很多的事正是因為有了缺陷才值得大家去追求啊。”他溫柔地看著我,目光澄澈如水,“拾伊,你就像我生命裡的缺,所以我永遠不會滿足於現在,我要等著補缺的那一天。”
“你好傻。”我急忙站起身,躲避他漸漸灼熱的目光。
窗外又下起雨來。我開啟窗,讓溼潤的風帶著沁涼刮進來。
一股花草氣息從頭頂瀉下,他輕吻著我的額角,雙臂將我攏住。“拾伊,”他喃喃道,“我不願做你的大哥,一點兒也不願意。你願意這樣嗎?”
以為他不會說,可他還是說出來了。
我感覺到他沉沉的愛順著我的額角滲透下來,我的心顫了一下:我願意嗎?
無語凝噎。我站在幽暗的視窗,看著黑沉沉的天空,憂傷和哀痛一如這秋夜裡的淡風疏雨沿著記憶的觸角伸進來,無聲地敲打我的心扉:願意嗎?我願意嗎?
寧靜中,悲傷與孤寂置換著方位嘲笑我的迷茫和混沌,卻沒有誰願意給我答案。
也許,根本沒有答案。
池春樹輕輕扳轉過我的身體,吻順著額頭、眉梢、眼睛、鼻尖莊重地一路延伸下來,即將觸碰到我的唇。
我神經質的扭轉過臉,避開他的唇,淚惶然而下,只說出一句“我冷,想早點休息。”便哽咽住。
他的聲音微顫:“是啊,天氣會越來越冷,誰給你暖手?誰給你暖腳?”
我的腦海裡響起另一個聲音:“天冷了,記住臨睡前多用熱水泡泡腳,另外揉捏湧泉穴可以禦寒。”那是爾忠國曾經溫暖的話語,即便到現在還如此清晰,卻帶來針扎般的痛。
我揪緊池春樹的衣衫,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池春樹溫柔地將我攬入懷中,用他的身體溫暖我的身體。我聽到他漸漸變快的心跳聲。
我不能害春樹,我不配也不能接近他!
我猛地推開他,將頭伸到窗外,讓帶著雨氣的涼風吹到臉上,提醒我保持清醒的頭腦。
他執著地又摟住我:“拾伊,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無論你怎麼看待我。”
我搖搖頭:“你是春樹,不是蠢樹,不要再犯傻了。你不覺得你的付出毫無意義嗎?”
“傻丫頭,我知道你為什麼拒絕我。你認為自己一無是處了是嗎?如果我的付出毫無意義的話,天下就再也沒有值得我付出的人了。”
我不住地搖頭:“你是個大傻瓜。屬於我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裡了,你的樂觀和明朗只夠維持你自己不迷失,卻無法帶走黑暗裡的一切。你早該放棄了,否則也會被黑暗吞沒。當年我爸爸就是第一個學會放棄我的人。他說他不是不愛我,而是不得不離開我。雖然這句話讓我困惑了很多年,但時至今日,我總算弄明白了,只要在意過我的人,無論親疏,都會選擇放棄我,因為這是上天對我的一種詛咒,也是讓其他人不被連累的唯一方式。喬泰便是第二個學會放棄的人,他一直捨不得我,但是必須離我遠遠的。第三個人是龍鬚川進,他說他愛我,但是必須放棄我。第四個人是那個發誓愛我一生一世的人,但他也丟下狠話永遠不想再見到我。他們都懂得放棄我才是獲得重生的唯一途徑。可只有你,一根筋傻到底,看不清形勢,你非得倒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