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對錯……木已成舟……高易,我們回不去了……”生活便是這樣,你或許對某個人難以釋懷,可到最後,你卻往往願意與另一個人相守。
高易怔住,雪鶴的話如同一陣寒風冷徹心扉。驀然大慟!“不,不該是這樣的……”
雪鶴別過臉去,不忍看到他絕痛的表情,“我想和……文縋單獨說話……你出去好麼?”
文縋有些意外地抬眸,心,似被忽然揪住。
高易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極其不捨地起身,緩緩地一步步後退,直到跨出門檻,為她倆關門……
他雖然退出了屋,卻沒離門太遠……有種很不安的感覺,那心情,像極了雪鶴先前離開他的那個晚上。於是他悄悄喚來幾名護衛,靜靜地圍住了整個屋舍。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逼迫 凋零 (3)
他沉嘆,舉目望向遠方,卻見狼煙再起,眉間極速蹙緊,“城外又出了什麼事?”
一近衛忙回報道:“是梁國餘孽入侵,怕是想趁著我衛國未站穩腳跟之時,奪城復國……”
“離如歌……”高易恨恨地咬著字眼,遂又對那近衛命道,“再抽出一隊人,嚴密監視,不準有任何人以任何名義進出院子!”
“是!”近衛拱手退去。
高易怒視遠方,雙手伏欄猛一施力,“我好不容易才把鶴兒奪回我身邊,豈容你再次搗亂……”只聞木欄一陣悶響,竟裂縫橫生,眨眼淪為朽木。
外頭殺氣騰騰的吶喊聲愈演愈烈,卻再也撼動不了雪鶴半分。她用餘光看了眼靜跪在地的文縋,幽幽開口,“梁國舊部進攻了對麼……”
文縋點頭,“應該是的。”
雪鶴緩緩舒口氣,“你是知道一切的……對麼?”
文縋不語,須臾才問道:“夫人不要怪左相,他當年,根本不想把你送走,只是殿下私自干預,才逼得……夫人,對不起,我早該告訴你……”
“你生在這一世……也是逼不得已……”雪鶴吃力一笑,道:“最後幫我一個忙好麼?”
文縋嚥下滿腹解釋,道:“夫人直言吧!”
雪鶴淡淡道:“把寶寶的屍體……要回來,好好火化……再找個乾淨的地方撒了……”
文縋重重點頭,“好!”哪怕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也必定會為她盡力一搏。她微抬眸,卻見雪鶴又執起床邊帶血的綢巾,“來,幫我係上……”
她猶豫,“夫人剛落了胎,見血不好……”
聞言,雪鶴乾脆自己動手,“算了……”
見她不便,文縋還是忍不住上前幫她,“夫人莫要執著於齊王了……左相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雪鶴看著床頂不語,唇角卻綻開一朵悲慼到極致的笑容。她淌著眼淚,默不作聲地閉上眼睛,末了,才虛弱至極地吐出一句,“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睡會兒……別叫人擾了我……”
“嗯。”文縋最後看了她一眼,終於堅決地邁出離開的步伐……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但答應雪鶴的事,她必須完成。
文縋一走,室內徹底安靜下來,彷彿連外頭的一切喧囂亦在此刻靜止。雪鶴細細撫摸著頸間綢帶,安祥地笑開,“淵……寶寶已經去找你了,保不準還要和你打場架呢……誰叫你忍心傷他的……”
思緒飄渺起來,好多畫面彷彿又在她眼前展現,清晰地恍若昨日……
荷花開的時候,齊淵曾陪著她在湖心亭饒有興趣地餵魚。
天邊的湛藍微微泛著黃,幾縷清風吹來,撩起了他如墨的長髮,淡淡的夕陽為他濃密的睫毛鍍上了一層迷人的昏黃,他頷首,衝著她慵懶一笑,毫無雜質……恰如他對她的愛情。
北方一入冬便開始下雪,她總是會在雪地裡打滑,摔得滿身是雪,狼狽不堪,身上也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害得他心疼不已,於是只要天一下雪,他就會伴在她的左右。每次出屋,他總是走在她前面,用力將雪踩得結結實實的,然後伸出溫暖修長的手緊緊牽住她的手,叮囑她要跟著自己的腳步走,有時他還是不放心,便直接抱起她大跨步前進,像捧著一塊珍寶似的,生怕有什麼閃失……
她一邊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一邊取下發間的蝶怨殤,將它移到被窩裡,停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後,緩慢地卻是堅定地一劃……
這支蝶怨殤是齊淵給她防身用的,想不到它最後傷的卻是她自己。
在齊國的這段時間,她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都沒有想過要死,但是此刻,她真的想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