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錦好抗拒著:“脂膏……沒了……會惹人……笑……”
金翰林渾身的力氣,被抽掉了一般,抱著錦好直喘粗氣,猶自不甘說道:“日後,我讓阿寶在這車上擺著一盒脂膏。”
錦好氣的捶他:“你自個兒放。”
若是讓阿寶擺,豈不是明白著告訴阿寶,他們在車上做了什麼,羞死人了,她可沒他的厚臉皮。
金翰林的鳳眼頓時就閃出了笑意,卻不敢露了分毫,點頭應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這脂膏我自個兒去挑。”他作勢想了一下:“我喜歡玫瑰花香的,嗯,也喜歡艾草的味道,不如兩樣都買了回來,一個放在房裡,一個放在車上,你說好不好?”
錦好又捶了他一下:“下流胚子。”
心裡卻暗自誹謗,還飄逸君子呢,整個人一個登徒子,腦子什麼沒有,總想著那點事情。
二人依偎著坐在馬車裡,好在馬車中早就放了冰,否則就是錦好冰肌玉骨,只怕此時也要汗流浹背了。
阿寶在外面駕著馬車,雲燕和雪蘭侯在外面,三人聽見車簾子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阿寶的嘴角不由得扯了扯,露出個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真沒有想到自家的公子還有這麼一面,以前還以為他是柳下惠第二,卻沒有想到原來碰對了人,卻是這般模樣。
說實話,他是沒有聽牆角的愛好,而且以他跟著公子多年的經驗來看,事後他是故作不知,還是假意懵懂,自個兒都要被自家公子瞪上幾日,心裡尋思著,是不是讓人將這簾子給加厚點,也好方便自家公子的偷香竊玉。
有些同情的看了雲燕和雪蘭一眼,這兩個丫頭,怕是這幾日不被公子待見了,希望看在是少夫人貼身的丫頭份上,莫要太嚇著了這兩位。
雖然心中為接下來幾日的水深火熱有些擔心,不過手裡的韁繩還是穩穩的抽著,在街道中穿梭。
而此時,葉若銘正騎在黑色的駿馬上看著那華麗的馬車漸行漸遠,到最後變成一個點,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是不是從今以後,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了,是不是就這樣和她隔著人群,隔著那個男人,再沒有希望了。
她終於成了別人的妻子,而自己,也終於抗拒不了,要娶別人為妻。
曾經的雄心壯志,在現實面前,這般脆弱的不堪一擊,而他可笑的,還想抗爭。
他其實是真的想爭上一爭,只要她給他一點半點的希望,他都會爭上一爭,可是從頭到尾,她看上的都是那個男人。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金翰林與她定親的事情,一心盤算著解除了自個兒與朱丹妮的婚約,那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她提親了。
他百般籌謀,卻不知道自個兒心儀之人早就定下親事,而那個幸運的人不是他。
錦好,這顆生在他心頭的硃砂痣,這個患難與共過,這個生死相依過的女孩,總是那般寧靜純澈,在她的身邊,總能聽見清泉淙淙的聲音。
無論外邊的世界多麼的汙濁不堪,無論周身處在怎樣骯髒的陰謀爭鬥之中,可是他的心中卻始終有塊淨土,因為她而存在。
可是現在,他心中最後的一片淨土也沒有了,他心儀的女子成了別人的妻,日後就是想要見上一面,也如登天之難,他不怕世人的誹謗,可是卻不能拖累了她。
山高水長,天地多元,他和她的距離,遠的令他絕望。
他忽然想起詩經中那首《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用盡全力,想要遊向那在水一方的佳人,可是他已經遊得精疲力竭了,那個伊人卻還在他無法碰觸的位置。
大片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夏日的豔陽,卻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那些記憶中相處的點滴,如同閃電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時光迴旋之中,存著他多少美夢,他以為總有一日,他能心想事成,將那些煙花般璀璨的夢想實現,卻從未想過,他們會是如此的結局。
他自嘲的一笑,他以為只要他盡力,就能得到自個兒想要的,卻不知道有些東西,卻不是你用心就能得到,窮其一生,也只能痴痴仰望。
他看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如同一尊溫潤的玉雕,靜靜地屹立,也不知道是在留戀什麼,還是在埋葬什麼。
是青春少年時的心動,還是那日絕望的悲傷?
他說不清楚,卻知道,一步錯,步步錯,若是當年,他不那麼遲疑,或許與她定下親事的人就是他。
一時遲疑,一生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