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藥箱,藥箱拿來。”盧清吟向堂屋中一指。
蘇淺塵還道她身上傷痛難忍,連忙將藥箱取來,盧清吟卻只是拉他坐在自己面前,小心地撕開他衣衫,仔細為他包紮傷口。
“七哥,昨天晚上來了多少人?”盧清吟四下裡張望著,想從她自己無比熟稔的妍清坊裡找出些痕跡來,終究是什麼也沒有。院子裡的花完好無損,沒有一株被壓壞或是砸碎,這本應是蘇淺塵的一力保全,可是偏偏正因如此,這整座院落裡半點有人來過的跡象都不曾剩下。
“有二十七人。”蘇淺塵略一沉吟,回想一番道。
盧清吟手上頓了頓,蹙眉道:“這些人同汴京城外追我們的會是一夥嗎?”
“很難說。汴京城外那夥人是禁軍精英,昨晚那些……我卻認不出來。”
“這些人能找到妍清坊來,說明我的身份已經暴露。更嚴重的是,我怕暴露身份的人不止我一個……”
“鑾錦堂的人個個都早做好了暴露的準備,不過是一間遮風避雨的陋室而已,除了三哥的醉仙樓恐怕會損失大些。不過三哥交流武林,黑白兩道都須得讓他三分,一群烏合之眾要動醉仙樓,也不是那麼容易……”
蘇淺塵的語調忽然一陡,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盧清吟,正發現盧清吟的臉色也刷地變了:“大哥……大哥家!”
她驀地站起來,幸而蘇淺塵趕緊扶住她才不至於摔倒下去。她卻神色大變,急得直跺腳:“大哥家裡全是手無寸鐵的家僕!大嫂一點功夫都不會,現今還……還懷有身孕……”
蘇淺塵不再多言,將她身子一按,沉聲道:“給大哥送信,我即刻趕去京城。”
盧清吟卻一把抓住了他衣袖,沉著臉道:“我要去。”
“你的身子哪裡還撐得住?聽話,趕緊去找大夫……”
“我要去。”盧清吟簡短而果斷地打斷他,並無贅言,卻無比堅決。
蘇淺塵看了一眼她的眸子,實在無可奈何,只得打個呼哨喚自己坐騎過來。他知道盧清吟脾氣固執已極,做事向來我行我素——不過最重要的是,此事事關王亭羽。蘇淺塵轉過身,不讓盧清吟看見自己嘴角無奈而自嘲的苦笑。
盧清吟縱馬一路向北,一刻也不曾停下,只是馬兒眼看撐不住,才在沿路城鎮中換馬,自己卻不曾歇一口氣。眼看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蘇淺塵忍不住揪心,然而她這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卻硬是挺了很久,硬是一路都不曾倒下。
眼看汴京城門已在眼前,兩個人早已是風塵滿面,盧清吟尤其憔悴不堪。午夜月色中城門緊閉,盧清吟也沒半分遲疑停息,在城牆下棄了馬便飛身掠上了城牆。
京城承平已久,守城將士數十年不識干戈,再加上城門裡面便是不分晝夜的繁華鼎盛,城牆上這些心不在焉的守衛對於盧清吟蘇淺塵來說實在有如無物。
“吟吟,城裡看來並無異樣,或許大哥收到我們訊息,已經趕回來了。”其實蘇淺塵一顆心也咚咚亂跳,似有種莫名的慌亂讓他難以抑制,他清楚這話是在安慰盧清吟,也是在安慰自己。
盧清吟沒有說話,心中不祥之感卻已澎湃到了極致。果真是王亭羽已經回來了嗎?她無暇顧及任何胡亂的想法,只是不敢停步,穿過沉寂的夜色,一路朝王亭羽家飛奔。
遠遠的,王府門口的燈籠高高地亮著,似是在迎接晚回的歸人。盧清吟方來不及鬆口氣,一顆心便直竄到了嗓子眼——硃紅的大門敞開著,裡面漆黑一片,沒有燈光,沒有聲音,甚至——都沒有哪怕是一絲一縷的生氣。
更可怕的是,一個人俯身趴在門檻上,一動也不動,這樣頹敗的姿勢盧清吟實在見得太多。
她愣了一瞬間,拔腳飛跑進去,失聲叫道:“大嫂!大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寧願自己此刻立時死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血,滿目都是血,在月色中不是觸目驚心的紅,而是一種死灰般的黑,黑得讓人連魂魄都要隨之顫抖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偌大的院子裡橫七豎八都是屍首——王亭羽家家丁奴婢不多,幸而因此才沒有成屍積如山的情景。
“大嫂……”盧清吟的聲音變了調,顫抖得連她自己都把持不住。蘇淺塵從她背後走上前來,腳步很輕,徑直走進了正對面大門敞開的堂屋中。
屋裡沒有燈,但藉著投射進來的月光,習慣了黑夜的眼睛能看得很清楚。地上只有一個人影,沒有半點聲息。
“小玉!”門口驀然響起一聲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