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兵器呼嘯著風聲從四面八方攻來。
盧清吟知道大事不妙,若是再不開殺戒只怕難得善終,白綾一閃便生生纏住了一人的脖子,手上一發力,將他整個人都拎起來朝他身後圍上來的人群擲出去。
這力道非同小可,只聽一陣雜亂的驚呼,方才尚雄赳赳的家丁武夫橫七豎八倒了一片。
躍上院牆之時,盧清吟趁機回身揚手丟擲一把銀針,一片慘叫聲起,下面又倒下一兩成。
越牆而出,蘇淺塵拉住她展開身法便是一陣狂奔。今夜事情鬧到這樣,至多到明日一早,汴京城中便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是蘇淺塵的腳步似乎不像平日那樣輕盈,臉色也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雖然竭力掩飾,但粗重呼吸中的顫抖已是不由自主,更不要說額上汗如雨下。
身後窮追不捨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且一路跟來越來越多,不多時連巡夜的京城官兵也都加入其中。這些盧清吟本不放在心上,只是她不時轉過頭去看蘇淺塵,他的樣子實在讓她擔心,怕他隨時都可能倒下來。
現在出城並不難,唯獨不知蘇淺塵能不能撐得住。更何況還有那樣多不明的疑團,若是就此離開,她做什麼都不會安心。
他們離外城城牆已經不遠,月色中依稀能分辨出城牆上來往巡邏士兵的身影。蘇淺塵忽然腳下一個趔趄,幸而盧清吟及時扶住了他。
蘇淺塵下意識伸手去遮掩,但盧清吟還是看到了他指縫間滲出來的血跡。盧清吟大驚,回頭看一眼,追兵手中熊熊火把蜿蜒如一條長龍,順著街道密密地壓過來。蘇淺塵的身子重得出奇,像是全身都失了力道,僅靠著盧清吟才能勉強撐住自己。
盧清吟又看一眼不遠處高高的城牆,一咬牙攙起蘇淺塵:“七哥,我們回去。”
蘇淺塵好像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盧清吟只聽到他在耳邊發出幾聲微弱不清的呻吟,但她隱約聽見蘇淺塵一直重複幾個字:“不可……出城……”
朦朧中臉上好像有涼涼的一物劃過,他心中忽然莫名地生出一陣恐慌,慌亂中他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似乎只有血脈中不知形態不知蹤跡的蠱蟲在遊移。
蘇淺塵猛地驚醒,霍然坐起身來,將身旁的盧清吟嚇了一大跳。
還好,自己身子完完整整,手腳都還在。蘇淺塵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盧清吟微微蹙眉,探身上前用毛巾替他擦拭額頭。“可算是醒了,你要嚇死人。”
蘇淺塵長舒一口氣,慵懶地朝床上一躺,伸手在腦後枕著,遠近打量了一番:“這是哪裡?”
“引鳳樓。”
蘇淺塵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微微一笑:“丫頭真是膽大。”
“你才是膽大,”盧清吟被他這句話一激,將手中毛巾往旁一扔:“自己身子這個樣子還要逞能,你知道你昨晚有多嚇人?”
“鮫綃綾殺人無數,也會有害怕的時候?”蘇淺塵嘴角微微一揚,眉梢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不過……昨晚你到底是怎麼了?”
盧清吟眼簾微微一顫,躲開了他的目光,顧左右而言他:“你不該殺那個婢女,沒有人出錢買她的命。”
蘇淺塵當然知道她的意思,這話中雖然沒有責怪,但她不肯正視的目光已經說明了她所有的不滿。蘇淺塵坐起身來看著她,良久才淡淡道:“她看見了我們的臉,非殺不可,你心中明白。”
盧清吟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蘇淺塵伸手往懷中一探,臉色猛地一變,險些就要跳起來,幸而盧清吟搶在他開口之前將一物送到他眼前:“在我這裡。”
是那枚剔透的白鳳玉佩,完完整整地躺在盧清吟掌中,就連包著它的那方絲絹都紋絲未動,蘇淺塵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盧清吟索性坐到蘇淺塵身邊,探過來盯著他。
蘇淺塵搖搖頭:“沒有,我昨夜出去只是在大街上掃蕩了一遍,將那些勞什子都給收了,你看見了。”盧清吟確實看見他收了很多通緝令,但這卻從來不像他蘇淺塵的作風,顯然通緝令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盧清吟淡淡地看著他:“還有去找了大夫。”
蘇淺塵眼神閃了閃,笑笑沒有說話。
“你身上的傷幸而是……”盧清吟剛剛拿出一副想要教訓人的樣子,忽然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八小姐。”
是引鳳樓趙老闆的聲音。盧清吟前去開了門,趙老闆悠然踱步進來,一面道:“七公子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