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他和你一樣,住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這江湖中,可能都沒幾個人知道他。可是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好像始終都有著很深的心事,我很少看到他高興……”
“那你與他在一起,會覺得高興嗎?”百里針不動聲色地望著她道。
蕭茉想了想,勉強笑了一下,道:“你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時候會很生氣,但是有時候好像又樂意跟他吵。有時候我怕他,可又有的時候,我會故意惹他……”
百里針坐直了身子,嘆道:“小茉兒,我沒有想到,你離開玉蘿峰之後,會有這樣的經歷。那個人,現在在哪裡?我很想見見他。”
蕭茉眼神一暗,抿了抿唇,道:“前輩,他離開我了。但是我見到有一個人,身上的氣息與他一樣,說話的聲音也相似,卻又分明不是他……你說世上會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百里針淡淡道:“那有什麼不可能?世上相似的人很多,說不定,他們是兄弟呢?”
“兄弟?”蕭茉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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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幾天裡,百里針的身體漸漸虛弱,紫煙逼著他閉關運功,他卻執意不肯。
蕭茉被無奈的紫煙找來,小心翼翼地撩開簾子,走進百里針所住的房間。他斜倚在榻上,支起身子望著窗外,看到她進來,便坐了起來,道:“是不是紫煙叫你來當說客?”
蕭茉無言地坐在塌前,他的唇上也缺乏血色,臉如白紙,只有一雙明眸還熠熠生輝。
“你為什麼不肯運功?”她強忍著悲傷道。
百里針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不知道‘冰域三千’練起來很痛苦嗎?女子都很難承受,更何況我呢?”
“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練的嗎?”她急切道,“百里針,你是不是因為離開了嚴寒的雪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你可不可以先忍耐一下練功的痛苦,等回到玉蘿峰之後,你就會好起來了!”
百里針注視著她,道:“你剛才叫我名字了。”
蕭茉一怔,才恍然道:“啊,我是脫口而出……”
百里針抿唇笑了笑:“沒有關係,你完全可以不叫我前輩。其實我只比你大三歲。”
蕭茉垂著長長的睫毛,道:“我早就知道你沒那麼老……你到底聽不聽我的?”
“小茉兒。”他微微嘆了一聲,轉目望著窗外,道,“這好像酷刑一樣的內功心法,我已經練了十多年,再也不想繼續了……而且,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練與不練,已經沒什麼重要了。”
蕭茉臉色一白,心中惴惴不安。
他摸了一下她的髮髻,道:“你不要擔心,我會活下去的……我只是想過一段正常人的生活,你難道這樣狠心,還要強迫我練功?”
蕭茉被他這樣一說,也再不忍心去多說什麼。
船至成都的那晚,百里針帶著蕭茉登上岸堤,紫煙本要隨行,他卻笑著拒絕。
“這裡離玉蘿峰已經不遠,你們可以先回碧落宮。我和小茉在成都待上一晚,就會上路與你們會合。”
紫煙怔了許久,看著百里針蒼白的容顏,眼裡波光湧動。
她終是熬不過百里針的執著,帶著侍女們先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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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繁華似錦,街頭巷尾都氤氳著溫暖如春的氣息。那人聲,那茶肆,那戲法,那刺繡,無不流光溢彩,構成了一幅醉人心扉的畫卷。
蕭茉跟在百里針身後,他還是穿著單薄的衣衫,在這季節顯得與旁人格格不入。這天已經臨近元宵,街上人潮湧動,很多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百里針好奇地帶著蕭茉跟著眾人走了片刻,只見成都府的錦江兩畔花燈盞盞,亮如白晝,許多文人墨客正賦詩作詞,潑墨揮毫,間雜小娃兒歡笑吵鬧,手裡捏著糕點,來回追逐。
“你小的時候,也有人為你過元宵節嗎?”百里針站在人群之後,回頭問蕭茉。
蕭茉走到他身邊,道:“有。可是我後來覺得,再多的花燈,只一夜之後便沒了光彩,又有什麼意思?”
百里針道:“也不盡然,你當時快樂過了,就已經足夠。”
“百里針,你還沒有告訴過我,你到底有怎樣的過去?”蕭茉認真地看著他。
“我的過去?”他笑了起來,沿著錦江慢慢朝前
走去,“十九年來,一直生活在玉蘿峰,從未踏足這世間,這就是我的過去。你還想知道什麼?”
蕭茉追上幾步,見他走上一座石拱橋,雙手一撐,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