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儘管人寰與間邪部奮力抵抗,但在無痕堡與其他門派的合力攻擊之下,本來奢華的天上人間化為修羅地獄。
原本屬於君灩飛統領的人寰部多數是美貌女子,在最後的戰役中,大獲全勝的正道門派追逐著驚慌失措的少女,將她們迫至那片竹林中。昔日靜謐的竹林如今蕭瑟枯敗,少女們浴血奮戰,一直退到山崖邊。翩翩白裙盡染鮮血,她們一退再退,已無去處,崑崙派與雲南杜家的屬下率先衝向少女,為首的少女雙手揮去,自袖間射出點點暗器,撞上竹子,爆燃起火焰。
那火焰越來越猛,竹林完全成了一片火海。崑崙派眾人不及後退,發出淒厲叫喊。少女們緊緊抱成團,身影轉眼亦被大火吞噬。
曾經響起過悠揚笛聲的竹林焚為枯槁,曾經有過蕭茉翩飛身影的湖中盡是血水,天籟山死屍遍地,汙血橫流。蕭克天生前收羅的奇珍異寶盡被人搶掠一空,剩下帶不走的東西一一砸碎,扔進了懸崖底下。
在其餘門派的人瘋狂掠奪的時候,洛雲卻獨自遠離了人群。
山風疾勁,他慢慢走在這片土地上,抬頭望著天際浮雲。遠處有玲瓏小樓,他緩步登上,注視著四周的擺設。
那華麗精巧的器具,放著首飾胭脂的梳妝檯,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原是蕭茉的住所。他捂著右肩,側身坐在床前,低頭卻望見枕邊有一縷紅線。
伸手拿起,一枚淺藍色的水晶蝴蝶墜在紅線盡頭。
洛雲凝神注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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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籟山蕭家徹底覆滅的訊息傳遍江湖,即便是川湘交界處那荒僻的地方,也有路過的客旅在不斷談論此事。在他們的口中,蕭家上下盡死於大火,即便是少主蕭葦,亦難逃一死。
崎嶇難行的泥濘道路上,君灩飛扶著蕭然踉踉蹌蹌走向前方。兩個人皆已面色憔悴,君灩飛腰間血跡未乾,還吃力地撐著蕭然的身子。她聽到耳邊傳來的議論,心頭一顫,幾乎站立不穩。
“灩飛……”蕭然抓著她的手腕,低聲道,“你不能再去冒險行刺了。”
君灩飛深深呼吸,哽咽道:“我知道。只是……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蕭然伸手扶住路邊大樹,無力地倚靠著,抬頭望著天空,喘息道:“蕭葦不該單槍匹馬去闖無痕堡……只是他生性如此,也是命中註定。”他說
著,見君灩飛面如白紙,不禁道,“灩飛,你要千萬小心,不能被洛雲他們尋到蹤跡,不然的話……他必定會趕盡殺絕……”
君灩飛忍住悲聲,搖頭道:“主人與少主都已經……我苟活於世,還有什麼意思?”
蕭然勉強笑了一笑,道:“你若是這樣想,豈非正合了洛雲的心意……”他說到一半,忽而猛烈地咳了許久,左手一拭唇邊,手背上竟染上血痕。
君灩飛呼吸一促,蕭然輕輕拭去血跡,道:“只是受了點內傷而已。”他又喘了一陣,望著君灩飛道,“灩飛……我現在只想回去找銀鈴……我怕她離開落雁谷……”
君灩飛強忍淚水,輕聲道:“我帶你去。”
她就這樣帶著蕭然踏上了前去落雁谷的山道。如今已經是一天冷似一天了,他們一邊行路,還要一邊注意躲避江湖中人的搜捕。短短一程路,竟走了許久。蕭然的指節間都已泛著灰黑,他卻好似渾不在意,只是拄著刀鞘,竭力往前。
君灩飛也不知道自己此後還能做什麼,她甚至不知到了落雁谷之後,又該去向何方。只是渾渾噩噩地帶著他,帶著一份執著,朝著落雁谷趕去。
數天後,蕭然再也無力站起,她腰間的劍傷雖已漸漸癒合,但長途跋涉之下,全身好似散架一般。儘管這樣,君灩飛還是毅然揹著他,一步一步朝前行走。她的身形在群山之間顯得格外渺小單薄,步履也極為蹣跚,抬頭望望,落雁谷卻還遙不可及。
蕭然起初還想掙扎著下地行走,但到後來,即便是伏在她背後,都很是困難。他指節的灰黑漸漸蔓延,直至手心,腕間,上臂……他開始陷入時而昏迷時而抽搐的痛苦之中,偶爾醒來的時候,他會恍恍惚惚記得銀鈴還在落雁谷等他回去,一遍一遍告訴灩飛,要她照顧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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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灩飛踏足湘西大地的那天,天空中陰雲低壓,竟簌簌落了小雪。
蕭然從昨夜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在寒風中,君灩飛實在無力再負著他前行,她撐著山道石壁,聊勝於無地喘息了一陣,揹著蕭然走到一片枯木林子邊,緩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