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她顫聲喃喃道:“不會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愛他的,不是麼……你怎會要他的命呢……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
洛雲惜唇邊露出一抹雨洗桃花般美豔的笑容,不屑道:“我愛他?呵呵,對!可你不知道的是,我更恨他!看著他痛苦,我心裡無比痛快!”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手上的鐲子,她繼續道:“恐怕有一點你還不知道。鳳絕雖是和鳳炎一樣,所中的都是冥水之毒,可鳳絕的情況可比鳳炎要嚴重多了。當年鳳炎本就是修煉闢寒功,體質偏陰,用盡名藥也只能保他兩年的性命。可鳳絕練得是至陽至純的內力,與闢寒功的本質大相徑庭,與冥水更是相沖突。一陰一陽,想必要不了多久,他武功內力便會喪盡。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但是你只消看他眼下如此拼命打仗,便能覷之一二,他也只剩這麼此時間替國效力,所以他能不著急麼?呵呵,等他武功喪失,等著他的,便是陰寒一點一點侵體,慢慢折磨他,直至呼吸衰竭而亡。即便他尋遍名醫,我想,至多也熬不過一年。屆時……’
此刻,清幽已是完全慌了,她心知洛雲惜說得肯定是真的,而這般說辭,立即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為什麼鳳絕總是避著她,原是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不忍自己陷入太深,日後過於傷心。還有他為什麼急於攻下紫竹國,為什麼那樣拼命,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突然,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衝上前去握住洛雲惜冰涼的手腕,急問道:“真的沒救了嗎?你若是恨,你恨我好了,為什麼要恨他?都是我不好,你若要,儘管將我的命取走便是了,為什麼要連他也一起下毒……“
洛雲惜兩眼噴射出冷厲的光芒,直欲射人,反手一擒,她扣住清幽纖細的手腕,長長十根指甲狠狠扣進她的手腕裡,旋即沁出一點血絲,喝道:“誰稀罕你的賤命?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你能為他付出生命麼?少在那裡裝作情深了!若不是他那樣對我,曾經的我也是願為他付出一切的!只可惜,是他不珍惜,他的眼裡只有你!憑什麼?白清幽,你究竟有哪一點比我好?!你不過是一個欺騙他感情十足十的騙子罷了,現在又來裝什麼清高?!我對他一往情深,可到頭來,他卻只將我當作是你的影子!甚至只是因為一個‘惜’字,你教我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她用力一把推開清幽,難掩眸中恨意,“實話告訴你,鳳炎死後,其實黑蝶研製出了一枚藥丸,可以解開這冥水之毒。如今黑蝶已死,世上只此一粒,因著機緣巧合,如今已在我的手中,只不過……”她冷笑,“我本想著,讓你們兩個都中毒,然後再看場好戲,看看只有一粒解藥,你們要如何抉擇生死。不過,既然當時他保護了你,也罷,就讓他一個人承受這陰寒侵體,慢慢死亡的痛苦吧。”
清幽一聽得有藥可解,早已顧不上其他。本是黯淡的眸色好似瞬間明亮起來,她上前扯住洛雲惜,低聲哀求道:“如今你已經是他的王妃了,你救救他,好麼?我保證,絕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絕不會妨礙你們,這樣可以麼?”
洛雲惜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指著清幽長久說不出話來。她的笑聲太過鬼魅,直震得無邊暗沉夜色中滿樹白花簌簌掉落,好似漫天漫地正飄著雪花般。
良久,她止了笑,指著清幽厲聲道:“你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呢?我空有他的軀殼,不,甚至連軀殼都得不到。他只會日日思念你,聊度此生,即便你們不能相守,卻擁有最美好的相愛的回憶。憑什麼,憑什麼我要成全你們?白清幽,你恐怕弄錯了,我恨他!我雖然並不希望他死,可那是因為我要他生不如死!”
極怒之下,洛雲惜的面孔在月光下變得雪白,呼吸沉重若洶湧潮水起伏著,她自懷中摸出半枚黑色藥丸,舉在清幽面前。
清幽本能想去搶奪那藥丸,可伸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因為面前,並不是整粒的藥丸,而是半粒。
她突然,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洛雲惜會毀去那救命的藥。她只是小心地、慢慢地垂下手,垂在身側,緊緊握住自己的衣襬,抑制著自己的顫抖。可那由心而生的顫抖,根本無法控制住。終,她的整個人亦跟隨著,直抖得似在蒼茫大海中沉浮的一葉扁舟。
洛雲惜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衣領,再來又是理順了她的長髮,最終以兩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半粒藥丸。面作好奇之色,彷彿藉著月光,她正在審視某件奇異的東西般。
清幽的心,隨著她的每一個細小動作而緊繃著,生怕她一個指尖用力,便會毀去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