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爹爹一定不想離開東都城,所以,我不想將他留在這裡。”
鳳翔薄唇微啟,“婉兒,我……”,卻突然止住了話語。他能解釋什麼呢,又能為自己辯白什麼呢?再多的解釋也只是蒼白無力。就算他今日能保住她的性命,她的爹爹終究是要被處死的,他是皇帝,他有他的無奈,他有他的責任。
細雨飄飛,似在每個人的面前籠罩上一層雨霧,朦朦朧朧,明明是伸手可及,近在咫尺,卻像是相隔千里萬里。
江書婉俯身,纖弱的身子欲將自己的爹爹背起。她試了一次,沒有能站起來,又試了一次,一次一次,再一次……
她的氣息,微薄如同牽住風箏的一縷細絲,終於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跨出,身後,留下深深的腳印。艱難地向前挪動著,她,纖弱得彷彿一陣風都能斷絕。
山風一點一點侵蝕入骨,清冷細雨之下,只見落葉叢中偶有小小白花盛放,卻在風雨中苦苦掙扎。
他深深呼吸,眸中溫潤的琥珀色漸漸黯淡下去。就這樣,看著她一步一步離去。
突然,他兩步追了上去,心中彷彿被剜去一大塊,深深的恐懼瞬間湮沒了他,他不想就這樣讓她離開他的生命之中,緊緊握住她纖細的胳膊,他啞然道:“婉兒,我們,重新開始……好麼?”
清朗的聲音徐徐來自身後,曾經是那樣耳熟,聽過那麼多遍。她的身子,微微凝滯,腳下卻已是跨出更沉重的一步。
睜大了美眸,眼中閃爍著與太過蒼白的容色截然相反的黑幽幽的光芒。她輕輕笑了,那樣恬靜的笑容,好似一江消融的春水漸漸流逝,只淡淡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八個字,簡單明瞭,卻承載著太多太多。
不再看他,她單薄的身影,在風雨中瑟瑟發顫,飄搖著,愈來愈遠……
彷徨地伸出一手,他卻只來得及抓住一縷清風,還有那冰涼黏溼的細雨,膩在指尖,令人煩鬱。
而她的那抹微笑,多麼像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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