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時。帳外的狂風正刮過曠野,發出隱約的尖嘯,一如地獄中的幽靈,在暗夜中肆意咆哮著,預兆著即將發生的慘烈戰事。
吻著他的額髮,清幽又道:“你趕緊通知鳳翔,守住夜渠,撤回夜都罷。我們,尋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或者是那四季如春的寒霜部落。我日日守著你,好不好?辦…”聲音愈加低微,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哀求道:“求你了,哪怕沒有天長地久,沒有未來,讓我陪著你好麼?哪怕幾天都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他輕輕搖頭,只道:“我鳳奏子民,生於馬背之上,以天為帳,以地為床,祖輩世世代代都想入主中原,雄霸一方,怎能””,”,
此時,天似亮了。
帳外透入第一縷晨曦,將他的身形籠在其中。清幽望去,只覺他此刻的面容,有如朝陽般明朗,充滿了豪氣。
是了,他是那樣鐵骨錚錚的男兒,又豈會於陣前輕易退縮。
突然,鳳絕屏息凝神。
遠處,似是鳴起了金鼓之聲。細聽之下,已是能感覺到馬蹄聲如奔雷襲捲,來人不在少數,還伴隨著戰車轟隆隆碾過黃沙塵土的聲音滾滾而來。
他連忙披衣起身。
清幽亦是心中一沉。軒轅無邪提前起兵,許是因著自己逃離的緣故,軒轅無邪害怕會夜長夢多,這才趕緊突襲。她匆匆穿裁好,背起射日弓,繫上金羽箭。仍是不死心,她又勸道:“絕,我們撤離罷,你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他凝望她片刻,字字鄭重道:“惜惜,你聽見了這金鼓之聲嗎?戰爭已然開始,我們已經無法撤退,即便軒轅無邪有著十成必勝的把握,而我又怎能拋棄自己的十萬親兵於不顧,獨自離開?他們個個都是跟隨著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是我的骨,我的血,我又怎能輕易背離他們?”
他振臂一揮,撩開軍帳幕簾,金色的朝陽並著冬日寒冷的風一同撲來。
營寨之中,號角聲連連,所有計程車兵都開始緊急糾集,進入備戰狀態。
鳳絕望著面前一名名意氣風發的將士,望著他們面上長年被風沙侵染的深紋,眼前恍惚出現了從前一同徵南闖北的景象。凌亂的戰場之上,戰馬嘶鳴,帶著血腥味的烈風撲面而來,刀刃砍下時,有溫熱的血液濺起,染紅了半邊天。塞外的夜,是深沉的黑,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連星光都變得慘淡。
他怎能忘記,自己生來的使命,就是縱橫沙場!
深深吸一口氣,他轉眸,望著清幽,眸中堅定之意任憑誰都無法改變,一字一字,聲音如巨石投入湖中,每一下都砸在她的心間。
“男兒自當在沙場之上,流盡自己的每一滴熱血!”
“呀”地一聲長嘯響起,荒涼的原野上空,似有孤雁掠過天空,獨自悲鳴著。
心中有絕望蔓延,她卻向他嫣然一笑。唇邊梨窩隱現,宛如海棠花瓣上的露珠,清澈晶瑩,向著朝陽,她微笑道,“那好,天涯海角,不論是戰場還是地獄,我都會陪著你!”
背緊射日弓,她正欲跟上他的腳步。不想,胸前突然痠軟一下,她睜圓了雙眸,不敢相信他竟是向自己射出了“夜隱”銀針口下一刻,她只覺腦中混沌一片,再沒有意識”,”
鳳絕伸出雙臂,將她軟軟倒下的身子,穩穩接在了懷中,凝望著她美麗的睡容片刻口終沉聲吩咐道:“來人!將她送回給軒轅無邪!”
東宸國永慶三年口
鳳泰國萬和九年。
正月初一,晴冷,大風。
鳳翔明黃色龍袍加身,頭上斜插著瓚珠,有內侍正彎腰替他束上九乳白玉革帶。他望向鏡中自己,玉面生威,只是掩不住眉宇間一點輕愁口微微仰頭,他替自己繫好頷下明黃色的纓帶。
身後,左兼大步直闖殿中,也顧不上君臣禮儀,急聲道:“皇上,情況不好了。”
鳳翔轉身,神色平靜如水,只道一字,“說!”
左兼急道:“方才左賢王派人入宮急報,此戰凶多吉少,請皇上趕緊撤出東都,回夜都後再從長計議口”
“那他自己呢?”鳳翔微愣。想不到,局勢突然轉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軒轅無邪,還真是有能耐。
左兼一臉沉重:“皇上,左賢王如今已是進退不得口他能拖上多久便是多久。他上請皇上趕緊撤離,不要再耽誤了。”
鳳翔“嗯”了一聲,略略思付,旋即凝聲道,“左兼,你命人開啟除了東門以外所有的城門,放不願留下的百姓離去。還有文武百官也一同撤離,再命隋國公的親衛與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