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見過岳丈大人 竇雅採瞧見外頭碎雪紛紛而落,街上的人不多,能看到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即便是漫天風雪,京城各處都還是喜氣洋洋的景象,這也算是一年中最清閒的日子了吧?大家都忙著回家團聚過節,繁忙而行色匆匆的過往不可追,如今卻正是可以節奏慢下來的時候……
自然這種歡樂祥和的氣氛,也感染了坐在馬車裡的竇雅採,她本就覺得坐在馬車裡氣悶的很,這會兒看見人家自由自在的走在雪花裡,實在是羨慕的不行,她起先決定坐馬車是因為睡的昏昏沉沉的怕摔在雪裡,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便想著自己走過去。
一念及此,她便出言叫停了馬車,下來一看,正巧馬車就停在柳岸長街的街口,還走一刻鐘便能到了那後頭的河塘邊,竇雅採便攏著袖筒索性收了畫著雨後新荷的黃油紙傘,三言兩語打發了車伕回去,她便自己一個人往那河塘走去。
這會兒正是晌午之後,天上飄下碎雪,天地連成一線,皆是瑩白清冽,竇雅採本就愛極了這雪景,可是她這會兒也不敢一直盯著那些雪看,生怕看久了又得了雪盲症,索性專挑那道旁種著的萬年青看,松樹萬年長青,松針上雖積滿了雪,但是總有一點老綠透了出來,白中一點綠,也算是讓人看了心曠神怡的。
從這邊街口到那河塘邊,就是一條鋪了小石子的筆直小徑而已,小徑邊種著的都是萬年青,松樹一年四季常綠,倒也是一道風景,這會兒小徑上空無一人,適逢年節又是大雪天,自然沒人有那閒工夫穿堂過徑去那河塘邊垂釣,所以竇雅採乾脆閉了眼睛慢慢的在小徑上走,腳踩積雪,聽著那雪被踩實了的咯吱咯吱聲,心裡頭慢慢衍生出了高興。
她記得竇泓韜曾經跟她提起過,這個河塘少有人來是因為這裡從前是個大宅院,主人家好像既富且貴,但是後來不知怎地就敗落了,宅院付與斷井頹垣,自然那些東西也都不剩下什麼了,這個河塘也是那家人的,這裡的人不來只是覺得這裡太靜了,怕沾染什麼晦氣,所以只有好靜的人才愛來,竇泓韜是個太醫,自然不信什麼邪祟之物的話,只要想來便來了。
她一邊在心裡想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掐算著時辰,這條路是走慣了的,自然知道什麼時候就到了,心裡默唸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眸時,果然看見面前一汪河塘映入眼簾,天氣這樣冷,河塘倒也未曾結冰,只是瞧著那塘中清水輕輕盪漾,沒來由心情平靜了許多。
竇雅採貪看美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眸光一掠,便看見河塘邊,有個人一身蓑衣頭戴斗笠坐在小折凳上,拿著魚竿靜靜的坐在那裡釣魚。
她唇角帶著一絲笑意,慢慢走過去,也怕驚走了魚兒,忍了半晌,見那人紋絲不動,她只得帶笑輕聲喚道:“爹~”
竇泓韜聞聲回頭一看,見是竇雅採來了,斗笠下面的臉上都是笑,山羊鬍子還微微抖動起來,又不知從哪裡拿了一個小折凳出來,並排放在自己身側,拍拍那小折凳帶笑道:“就知道你會來,來,過來坐。”
“嗯!”
竇雅採應了一聲,過去到竇泓韜身邊坐下,望著這幽靜塘水,也不知怎的,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竇泓韜原本凝神瞧著他的魚竿,聽見竇雅採嘆氣,不由得挑眉,轉頭看向她,凝了半晌,才微微笑道:“丫頭,肝氣鬱結,凝滯不通,才會嘆氣,你這些日子,過的不開心?瞧你臉色不大好,頭髮微溼,又是冒雪過來的?有傘也不打著,真是不聽勸,你這丫頭,比芙兒還倔強,從來不知道適可而止啊!”15401176
“爹~”竇雅採聽了竇泓韜這話皺眉,胡亂抹掉髮間的雪水,又把手邊的油紙傘撐起來,才哼道,“我又不是你的病人,別跟我說醫理了,我只是沒睡好罷了,再說嘆氣不是很正常的麼?什麼肝氣鬱結,凝滯不通,我才沒有呢!”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知道!”
竇泓韜呵呵一笑,眸光帶著深意,卻不再看著她了,“爹做了一輩子太醫,成天跟女人打交道,爹怎麼會不知道女人的心病?宮裡的娘娘們,比你這嚴重多了,你好歹還只是肝氣鬱結罷了,人家是整個人都病/入/膏/肓了,說白了,也就是心病罷了!采采啊,你自幼習醫,莫不是真以為醫人不自醫是個道理?其實啊,你心裡頭明白的很,你就是故意裝傻,不肯深想罷了!你這孩子,在王府磨了幾年,倒是把性子生生弄成了這樣!”
“我打小就這樣,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在王府裡磨的,你別話裡有話,我又不是宮裡的娘娘,用不著只表三分意,我是你親閨女,有話不妨直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