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爺據說常年臥病在床,因此很少露面,但是來往這裡的人卻都非富即貴。
比如今天,六匹白馬拉著一輛厚重華麗的馬車,滴滴答答的停在了莊子的大門口。前前後後身穿錦衣的侍衛足有三十人之多,所到之處都沒有人敢靠近。
正是開春的時候,天氣還是有些涼的,馬車上掛著厚厚的簾子。只見一雙修長的手掀開車簾,下來一位玄衣公子,氣宇軒昂,俊挺不凡。
門房很早就機靈的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開啟門道:“公子請進。”輕車熟路的,顯然也是這裡的常客了。
年輕男子笑了笑,表情和善。隨口問了幾句,得知這裡主人一切安好,又賞了門房一些銀子。
他身材頎長,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貴不可凡。
足足又過了三道門,才到了最裡面的院門口。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牆頭冒出新芽的樹枝露出來,倒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想起兩年前裡面的人差點就死去,再看今日,真是有種慶幸的感覺。
他也沒有敲門,嘴角帶著笑意就直接走了進去。
而某人……卻在日上三竿的時候爬在桌子上睡覺。口水都把衣袖弄溼了一大片,讓人啼笑皆非。
這時一侍女從屋內出來,看到有人來了,先是吃驚,然後了的笑了笑,退到一邊。
這院內主子做的,直接就被所有人給無視了。
林微直到睡的手有些發麻了,才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眨了眨,覺得眼前貌似多了一個人。又過了半晌,才(炫)恍(書)然(網)大悟:“左閒庭,你怎麼又來了。”
左閒庭伸手過來擦了擦林微的唇角,笑:“我不來你這裡,又該去哪裡?”
林微也不知是因為覺得丟臉,還是因為他的這句話,總之臉又紅了紅,道:“隨你。”在有些方面,她這些年委實長進不大。
“多謝陛下寬宏大量。”左閒庭怪里怪氣道,“不過,有些話我可還是要說,這次我帶來辰王的口信,他說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皇叔不是做的很好嘛?我看我是沒必要回去了。”林微眼神閃爍,不好意思道:“我不大適合做那個。”
“可是辰王讓我轉告,如果陛下再不回去,就算他不想造反,也會有人逼著他造反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幹不了那些體力活,希望陛下多多體諒,發揮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不要任性了。”左閒庭一口氣說下來面不改色,最後補了一句:“我只是轉告而已。”
林微的臉黑了白,白了黑,辰王正值壯年,需要她尊老愛幼?可是他又確實是她的長輩,只得小聲道:“那再過幾個月,過幾個月就好。”
左閒庭淡淡的看著她。
“那一個月總可以吧?”林微攤了攤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左閒庭依舊不說話。
“好吧,十五天總行吧。再少沒的商量了。”林微面如死灰。她甚至考慮要不要自殘一下,繼續留在這裡養病好了。
“我這就讓人轉告王爺,他一定很高興聽到這個訊息。”左閒庭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拍了拍林微的腦袋,“這樣才乖。”
林微惱恨的拍下他的爪子,“休得無禮,當心我把你拉出去凌遲處死。”
“你捨得嗎?”左閒庭眉毛挑了挑。
林微要炸毛了。
“考慮到這是陛下最後的自由日子,所以給陛下帶了點禮物。”左閒庭接著話鋒一轉,他倒是分寸掌握的好,可惜林微一口氣沒發出來,氣的內傷。她好像胸口又有點疼了左閒庭拍了拍手,馬上有人將東西送了過來。
林微拿人手短,吃人最短,既然笑納了禮物,自然就不好再生氣了。況且,有了美食,林微就非常滿足了。
說實話,這兩年左閒庭為她做了很多。
當年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最終還是醒了過來,左閒庭費盡心思請來名醫,給她吊著一條命。兩年來,各種名貴藥材不要錢一般的供著,差點就把皇宮裡存著的那點寶貝用完了,才撿回了一條命,可惜,到現在也沒有除根。
也正是這個原因,很長一段時間林微纏綿病榻。國不可一日無主,辰王無奈,只好暫時管起國事。
左閒庭覺得宮中人多眼雜,不利於療養,就在外面建了這個莊子,自己更是時時陪伴在這裡,給林微解悶,說話。
林微知道,如果那時候沒有他,也許自己真的放棄了。
對於她來說,那樣沉重的負擔,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