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在我出差錯的第一時間幫我補救,然後生氣地對我說:“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可是,
他生病的時候,讓我離開。
他遭到挫折的時候,不讓我知道。
他不吃飯胃痛的時候,只是笑著對我說,一會就好,別擔心。
他把所有好的留給我,然後自己去面對一切糟糕的東西。
他什麼都不說,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靜靜地靠著何傾,正如在午後的婺源,我靠在他旁邊,他靜靜地拿著畫筆描繪白牆黛瓦或者碧溪清流,我就會出神地看著他。
我在旁邊睡了很久,坐了很久,可是,依舊沒有等到何傾的醒來,直到李醫生走進來,對何傾做了一大番檢查,我靜靜呆在旁邊,看著何傾毫無生氣的臉色。
曾經那麼一個生龍活虎的人,此時卻如同木偶一樣。
然後李醫生很無奈地宣佈,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我從沒見過,那麼一個走過風風雨雨飽經風霜的老人,在聽到自己兒子被宣判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而何城便如同石頭一般,沉默不語。
我緊緊拉住李醫生的袖子,害怕這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會失去意義:“他一定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他還沒祝福我,他還沒有看著我嫁給好人家,他還沒兌現送我一份大禮的諾言,他什麼都沒做,我不能讓他那麼放手。
第七十章 意外之中的故事
是昏黃的黑暗與無盡的痛苦編織起的一張黑夜大網,裹卷著無數的悲愴,如同一道閃電一樣,在灰燼中以懷抱的姿勢站立,我亦有無盡的悲傷,同何傾此時的昏迷一般,無言痛苦。
時鐘轉過十一時,眾人仍未眠,何傾仍未醒。
李醫生再次做了一番調查,卻被何傾突然的一聲悶哼警醒,緊接著,心電圖開始不穩定,越來越平坦,隨即我們便被一群護士趕出門外,接著幾個醫生匆匆趕了過來。
我的心突然一跳,不敢呼吸,有些驚恐地看著此時的變動,我從未想過,生命是如此脆弱地東西,而奇蹟又是那般渺小,我們亦是如此卑微,無能為力。
一個護士開門出來:“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隨即又關上了門,只剩下一片安靜,如同死神降臨一般,眾人都開始侷促不安,緊接著,何傾的姑姑,奶奶,爺爺,還有一幫的同事合作伙伴也都趕到了,大家都在等待死神的宣判,是死寂的,無助的,驚恐的,無望的。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處,全身顫抖,卻怎麼也止不住喘息,這種黑暗包圍的感受,讓我難以承受,我時時刻刻在想,若是何傾醒不過來,我的生命即也是死亡了,就算活著,也是行屍走肉這般如此。當人真正恐懼而無能為力的時候,任何感官都是無用的,無法哭泣,無法大笑,無法聽到周圍一切的聲音。我害怕這種感受,它讓我生不如死。
“輕輕,你怎麼了,還不進去?”我被周寧宇的聲音回過神來,他本是陪我來演戲的,現在卻怎麼也用不找了。
“什麼?”我瞪大眼睛,“何傾他醒了?”
周寧宇搖搖頭:“護士讓你進去。”
我跌跌撞撞跑進房間,便看到何傾帶著氧氣罩,呼吸困難,他看到我,嘴角艱難地劃過一笑,卻傾國傾城。醫生護士很自覺地靠後,讓我能貼近他的床邊。
我握住何傾的手,嘴角也彎起:“何傾,你醒了。”眼淚卻愣是流了下來,掉到床單上,隨即化開。
何傾點點頭,不說話,好看的眉眼彎起,說不出的味道,卻透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
我也笑著,任眼淚如同未斷線的水流一般滴落,我看著他,他亦憐惜地看著我,一時我有那麼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只能無言以對。
何傾的指腹劃過我的臉頰,為我拭淚,我雙手覆上他瘦削的手骨,感受他的溫度,那一刻,竟有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我笑著:“何傾,我愛你。”慢慢重複著字眼,一遍又一遍在心頭劃開。
何傾看懂了我的唇形,說道:“IchLeiberDich。”
我重重地點頭,卻已有哭腔:“你要好好的。”
何傾看著我,墨色的眼睛中倒映著我的樣子:“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我使勁搖頭:“何傾,你不能的,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何傾打斷我的話,聲音也漸漸減弱:“周寧宇會是個不錯的人。”
我驚訝,聽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