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候著的一個鬼差手中,從椅子中站了起來,命令受傷的鬼差全部頭朝裡腳朝下的反躺過來。
那些受傷的鬼差先前好不容易爬上了床,現在聽說又要頭腳顛倒的躺過身去,都是極大的不情願,但擔心一個抱怨出來,那位惹不起的林大夫立刻轉身便走,也只好吞聲忍氣的掉頭翻轉。
鬼差房舍其實十分寬廣,通鋪也要較一般尋常見到的長上許多,可這八名鬼差身受五十杖刑,實在不能巧妙的翻身移位,只得笨拙的翻滾著身子,難免不在翻滾的過程中左右碰撞,不是這個哎呦一聲,就是那個嚎叫一嗓子,就不免相互叫罵的說上好些鬼言鬼語。
擼擼袖子,將腕邊的衣袖捲到小臂之上,林笑川看著吵嚷的鬼差,不耐煩的說道:“你們要是再這麼聒噪,一會兒都仔細著你們的皮肉。”
這句話果然很是奏效,接下來八個鬼差漫長的翻身過程中,無論是這個胳膊碰到那個大腿,還是這個手肘撞到那個屁股,都是不敢再吱一聲,老實的如同不會說話的嬰孩。
林笑川滿意的點點頭,命鬼差取來兩小碗的淨水、一支木質筷子和一個三指寬的木板,從懷中拿出一個藍花白色瓷瓶,將藥瓶中的凝膚生肌散盡數倒在一個碗中,又用木質筷子在碗中至西向東的不住攪拌,只一小會兒的功夫,那淨水便凝結成了褐色的藥糊,足足有滿滿一碗。
端著盛滿藥糊的小碗,林笑川使了個眼色,一個鬼差立即會意,將林笑川身邊鬼差的褲子褪了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去,林笑川更是無語:“你們不會撿著一個地方打?整個屁股沒一個地方是好的,你們是覺得我的藥好得是吧。”
鬼差諂媚的笑笑:“哪裡敢呢,您也知道,那刑杖要是五十下都打在一個地方,屁股非得打爛不可,連骨頭都能磨平,小的們這也是沒有辦法。”
不再和那鬼差廢話,林笑川拿起那快木板,將碗中的藥糊扣些在木板上面,拍在鬼差屁股上面,鬼差疼得身子一個躍起,在空中掙扎了一下,接著林笑川手上使勁,又是重重的一壓,鬼差立刻又被壓回到通鋪上面,這一拍、一躍、一壓、一摔之間,鬼差額上汗流如瀑,又不敢叫出聲來,臉都不是形了。
林笑川就當沒看到鬼差臉色有多難看一樣,仍是重重的用手勁使著木板,將鬼差屁股上的藥抹勻,眼睛倒也不看傷口如何,只是凝著眸子看向通鋪緊鄰的窗外,綠枝上綴著好些粉色的花朵,只能隨風在枝頭搖曳擺動,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他想起了那個夜色一樣的男子,安然且沉默如水。
屁股上已經拍破的皮肉愈發疼痛難耐,鬼差終於忍受不住,發出了幾聲痛苦的哀嚎,下一個瞬間方才想起不對,連忙用手捂住嘴,免得再被折磨得更加可怕。
大概也是覺得沒了意思,林笑川把木板放到碗中,從懷裡取出凝膚生肌散做成的小粒藥丸,遞給了身旁看得面無血色的鬼差,叮囑他道:“這個是口服的藥丸,每日三次,一次一粒,分成早中晚服下,一會兒從紅藥司那裡取來了藥,也按方才水和藥的比例調和,”說著指指剛才塗過的屁股:“按照這個方法塗,這隻我已經塗好了,你們塗那七隻就好了。”
看著林笑川這就要走,鬼差連忙扯住他的衣袖,臉上的表情挺犯難:“聖手,一定要塗得那麼……用力麼?”
“當然,必須一定的,”林笑川回頭冷森森的一笑:“越是用力,藥力就越是滲透,好得就更徹底。”
鬼差被他笑得打了個激靈,不迭聲的點頭表示明白,趕緊的將這位祖宗送了出去。
出了鬼差的房舍,林笑川又繞到後面看了會兒綠枝粉蕊,這才沿著來路回返,不料想竟在天井見到了遙汀,手中不知拿著什麼書冊,卻也未看,此時正抬頭望著被天井切割的天宇,愣愣的出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聽到這邊沙沙的腳步聲響,遙汀將目光遙望過來,對著林笑川淺淺一笑,走到林笑川身旁:“有勞林大夫了,我上任的第一天,就是請你來這給殿中的鬼差療傷,真是有夠汗顏。”
林笑川並不瞭解遙汀,只是他從來都很討厭這殿內惡氣沖天的鬼差,因為遙汀整治了他們,竟也對遙汀有了些好感,便隨和的說道:“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抹抹藥,我也沒做什麼。”
遙汀笑笑,和林笑川道:“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讓林大夫去幫我瞧瞧我養的雪獸,這幾天都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不知道林大夫有沒有空?”
“你在這站了半天,就是為了讓我去瞧那雪獸?吩咐鬼差告訴我就得了,何至於還在這裡等?”
“我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