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也識得幾個大字,看了笑道:“我怪甚麼,說不準張家見了信要感恩,賞我一筆也不一定。”
時昆將信裝進封筒,封好,交與長隨送去,自己則輕輕鬆鬆、高高興興地辦聘禮去了。
兩家同在祥符縣;距離不遠,不到一個時辰,信件就到了楊氏手上,她看過之後,命人將田氏叫來,問道:“你進京那日,手裡有把團扇,如今在哪裡?”
田氏不知楊氏要發難,乃是帶著那把不離身的團扇來的,聞言只好把手一伸,道:“就是這把,大夫人怎麼想起問這個?”
流霞接過團扇,遞與楊氏;楊氏接過來,將扇子倒轉,果見扇柄末端刻著個小小的“時”字,她心頭火起,按捺問道:“此扇從何而來?”
田氏日夜摩挲這把扇子,自然知道扇柄處有甚麼,此刻見楊氏一拿到扇子就去看柄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她腦筋慢,一時編不出理由來,又想到時昆方才離去時,待她又親熱,又和善,想必一定會給她個名分,於是將心一橫,講了實話:“這扇子,是時大官人送與我的,那日我抹胸被毀……”
楊氏的兩個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厲聲問道:“送還是借?”
楊氏嚇得渾身發軟,不敢再照著心意講,忙道:“借的,是借的。”
楊氏道:“既是借的,為何不及時歸還?”
楊氏囁嚅著講不出話來,突然俯下身子,朝著青磚地,重重地磕頭,口稱:“我的身子,已是叫時大官人看去了,他又肯擔責,大夫人,你就發發慈悲,放我去罷。”
血水自田氏額上淌了下來,楊氏嫌汙了青磚地,皺眉道:“既然你清白已失,怎還有顏面存活於世?”
田氏驚得目瞪口呆,直覺得身子僵硬,舌不能動,口不能言。楊氏將時家來信丟與流霞,道:“你也識得幾個字,且念給她聽。”
流霞領命,將信念來,田氏越聽越覺得眼前發黑,未等聽完,已是暈厥過去。楊氏厭惡地看她一眼,命流霞將她拖進東廂,鎖了起來。
流霞安置好田氏;命桂花守著門,再重回廳內,撿起團扇,問楊氏道:“大夫人,大扇子?”
楊氏定了定神,道:“將時家的信交與二少夫人,請她備謝禮,歸還扇子。”
流霞應著去了,到得林依處,卻是青苗接著,原來林依聽牆根累著了,還在歇息。
流霞想了想,就將團扇和信遞與青苗;請她轉交。自己則回去覆命,那封書信雖已拆了,但青苗是不會私自看了,不過那把團扇,她可是再熟悉不過,拿在手裡轉了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楊氏將扇子送到林依這時來幹甚麼。
待林依歇好出房,青苗將信與團扇呈上,稱是楊氏那邊送過來的。林依展信看了,又遞與青苗;道:“你未來夫君的信,你也瞧瞧罷。”
青苗紅著臉看了一遍,怔住了。林依問緣故,她不敢隱瞞,道:“時大官人扯謊,那扇子……是他的。”
林依問道:“你怎麼知道?”
青苗的臉更紅了:“他曾將此扇贈我,我沒要。”
林依笑了,收回書信:“傻妮子,有福氣,這是寬你的心呢。”
青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懵懵懂懂看林依。林依笑道:“自己想去罷,若想不通,待得嫁過去,叫時大官人教你。”
青苗心裡又是甜,又是羞,竟忘了反駁,扭身就跑。林依忙叫住她道:“還沒嫁人,就不想替我做事了?趕緊幫忙備謝禮,連著扇子送去時家。”
青苗忙垂著頭又跑回來,取了鑰匙開箱子,挑禮物,待得忙完,向林依道:“二少夫人,我情願一輩子服侍你。”
林依故意道:“那好,過兩天時家送聘禮來,我不收。”
青苗叫道:“二少夫人!”
林依大笑,窘得青苗真躲了出去。
張仲微審完一宗案子回來,正好瞧見這一幕,道:“你只曉得逗她,趕緊尋牙儈再挑個丫頭。”
林依應了,又將時家來信遞與他瞧,道:“看看,三少夫人借扇不還,不知娘怎麼生氣呢。”
楊嬸端著幾碟子剛做的點心進來,道:“早就生過氣了,現今把三少夫人鎖在東廂呢。”
林依並不知楊氏責備了林依甚麼,便道:“先前就不許她出房門,如今也只是鎖著,反正她守節的人,足不出戶倒沒甚麼。”
楊嬸把點心碟子擺開,退了出去,兩口子來吃點心,你餵我,我餵你,倒也有樂趣。
時昆是生意人,辦事有效率,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