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見兒子還是孝順自己的,又是高興,又是得意,但卻道:“養鵝是賺錢,我也極想盤下,但咱們也要進京去哩。”
原來方氏見大房一家並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要進京,不願與張梁獨留鄉下,便去與張伯臨講了,張伯臨是長子,自然願意爹孃在身邊,當即就應了,此時已命李舒打點一家人的行裝去了。
張仲微聽說全家人還是能在一起,也十分高興,道:“那咱們擇日一起上路。”
方氏笑著點頭,囑咐他要將林依的豬圈鵝群賣個好價錢,又嘮嘮叨叨,與他抱怨些李舒的事蹟,言語間都是悔恨沒能將林依迎進二房的門。
張仲微是男人,哪肯聽這些碎言碎語,沒坐會子便稱還要去找買主,告辭走了。待他出得新屋院門,青苗已在外候著,問道:“二少夫人使我來問一聲兒,二夫人可願意接手?若是她肯,價錢與她便宜些。”
張仲微像做錯事被抓現行,忙搖頭,將二房一家也要赴京的事講了。青苗聽到這訊息,可不怎麼高興,“哦”了一聲,道:“二少爺不必再去跑了,二夫人已尋到了買家。”說完一溜煙跑回家,向林依道:“二少夫人,二夫人竟也要去京城哩。”
林依不以為然,道:“去就去,她又不與咱們住一家。”
青苗仍舊撅嘴:“兩房人都要去京城,必定是一路同行……”
話未完,張仲微進來,她想起林依的叮囑,忙住了嘴,垂手侍立一旁。張仲微見他一進來,屋裡就沒了聲響,不免有些奇怪,但也不細問,只向林依道:“娘子好本事,這樣快就尋著了買家?”
林依笑道:“也不是尋,乃是有人曉得了訊息,主動找上門來。戶長娘子訂了豬圈與那二十幾畝占城稻,張六媳婦稱她養鵝養熟了,欲買下鵝群和苜蓿地,卻苦於無錢,求我許她先賒欠著,我已是允了。
張仲微見她講得頭頭是道,讚道:“娘子果然好本事,我自愧不如。”
林依還是犯愁,道:“我本以為二老爺與二夫人我會留下,還指望楊嬸幫我收租呢,這下都要進京,我那幾十畝水田怎辦?”
張仲微道:“不如也賣掉?”
林依嗔道:“聽娘講,東京物價極貴,若沒得一處出產,就等著餓肚子罷。”
張仲微不滿道:“我又不是沒得官做,養得起你。”
做官僅靠俸祿,餓得死人,瞧張仲微這老實模樣,又不像是個會撈外快的,林依對他養家,不抱太大希望,但這樣打擊人的話,她可不敢講出來,便道:“我也曾想過將水田賣掉,另到東京周邊置地,但娘說,北邊多為旱地,出產不高,實在比不得咱們蜀地豐饒,賣掉水田極不合算的,就是娘那六十畝地,也不想賣哩。”
張仲微問道:“既是娘也不想賣,她尋了何人收租?”
林依得了提醒,自嘲道:“真是當局者迷,怎就沒想到去問問娘。”
正巧此時流霞來請吃晚飯,林依便到飯桌上,將這問題問了。楊氏道:“我也正為此事發愁呢,一般人家,都是留個可靠的家人看守,咱們家卻是下人不多,勻不出人來,如何是好。”
田氏端著飯碗,卻一直不夾菜,猶豫好一時,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我願意留下看守三娘墓地,順路替娘與二嫂把田租收了。”
楊氏從不知田氏有這念頭,見她立志守節,自願守護亡夫墓地,驚訝之餘,又很是感動,於是難得露了憐惜神情,道:“你有這份心,實在是好,但此事重大,且等我與你爹商量後再說。”
待到晚間張棟回房,楊氏便將田氏的意思講了,又悔道:“這孩子真真可敬,我卻從未與過她好顏色。”
張棟也是佩服田氏志氣,但卻猶豫,道:“咱們家只得兩名丫頭,若三娘媳婦要留,誰人來陪?她獨身留下可是不妥,寡婦門前是非多。”
流霞在旁聽到這話,出主意道:“聽說大少夫人要留一房下人看守屋子,不如去與大少夫人講,託她家下人照應照應。”
張棟思忖一時,覺得這提議還算妥當,遂叫楊氏去問李舒。楊氏應了,第二日,便去到隔壁,與李舒講了。這不是什麼大事,李舒一口應承。楊氏謝過她回家,與張棟兩個都高興,又想著要與田氏另買個丫頭服侍。
買個丫頭須得花錢,商議到這裡,二人才想起,一身的債務還未還清,如何動身?楊氏慚顏道:“方才仲微媳婦來問我,我順口就答了,全然沒想到債務未清,動不得身,真是惹人笑話。”
張棟極想早些進京謀取官職,便道:“不如去向仲微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