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古剎，已經近千年了，就是那高牆上的紅漆，烏瓦也斑駁開一道道痕跡，平日裡應是少有人煙，籍籍無名，卻因為所謂的得道之人，一夜間門庭若市，香火一下子旺了起來。
後院的一棵蒼勁的菩提老樹，一張不大的石桌，自是有康景帝那氣度雍容的一行人，還有他。一個又老又瞎的和尚，佝僂著身子卻吐字清晰，緩聲講經，一句一頓，彷彿千軍萬馬也難以動搖。
康景帝瞧見了她，微微示意，鳳兮放輕了腳步，走近，就算蕭柳也白了她一眼才自顧聽經。
可是，老和尚已經停了下來，空洞洞的眼窩“看”向鳳兮的方向，手裡的佛珠也停止了轉動。
鳳兮抿抿唇，輕聲：“高僧，是小女打攪您了麼？”
老和尚笑起來：“女施主，您的髮間落了朵菩提花。”
眾人看過去，果真，一朵盛放的菩提花正好落著，只是方才看過去誤以為是佩的絨花罷了。
禮佛的人都知道，菩提花乃聖花，心中皆是有了思量，只是，這老和尚不是瞎了麼，怎麼看得？莫不是串通好的？
“心靜自是聽得花開花落，眼雖不見，可心明。萬物並非眼睛才看得清的。”
鳳兮行一禮：“小女受教了。”
老和尚寬慰的點點頭：“女施主天賦異稟，乃入世的得道中人，只可惜……”
擰起眉，滿面滄桑，語中帶了歉意：“女施主生來富貴卻命運多舛，不是有長福之像啊！還望惜福，不要錯過了眼前的福緣。”
鳳兮斂了神色，眼中隱約有些傷痛，康景帝看著不忍，牽過了她：“高僧，這是我的女兒，我自是會護住他。”
“非也。”老和尚搖搖頭，“不知禍從何處來啊！施主你固然是人上之人，可是女施主眼中戾氣，一生殺戮，此劫乃天命……”
嘆了口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亦緩步起身，搖搖擺擺的向廂房走去。
鳳兮幾步攔住了他，方才落入髮間的那朵菩提花已取了下來，拈花一笑：“今日得高僧之言，如醍醐灌頂，方覺往日十載，盡是荒唐。可惜不曾有禮配得高僧之修得，不若借花獻佛。不知日後是否有機會能聽大師講經？”說話間，已將那怒放的菩提花放入那滿是溝壑的手心。
“施主謬讚了。女施主如此天賦，即入佛門，當在老僧之上。”
鳳兮剛想回答，手後有一人扣住他的手腕，本以為是康景帝，一回身卻是許久不見的洛王，清冥。
他清瘦了些，依舊是眉目俊朗，風華絕代，可是，看她的眼眸中卻多了些許的脆弱和怒氣。
就是不遠處的康景帝也是神色複雜，無疑開口阻止。
鳳惜天下 雲都公主 第72章 何處囚牢
清冥握著她的手：“她不會去的，大師，她志不在此？”
老和尚微笑：“老僧不過好意，公子無需放在心上，但是，皈依佛門不是壞事。”說話間已輕輕合上了門。
“小九，和為父回去。”康景帝看了兩人一眼，“若是公子有興致，不若到舍下小聚。小女尚在閨中，如此拉拉扯扯於小女閨名不好。”
清冥鬆了手：“鳳兮，在下冒犯了……”鳳兮轉過了身，也沒說些什麼便與他擦肩走過，經了那棵蒼勁的菩提樹下，仰頭看了一眼，滿樹怒放的菩提花在風中搖曳，唇微微開合，道出一句話，只是離得遠了，又被風吹散了，誰也沒聽清。只是看著那姣美的臉龐，上挑的眼角，落了薄薄的陽光，依稀的辨不清神色。
……
御書房
“陛下，今日，您帶公主去萬佛寺是何意？”
“不止朕和公主吧，也並非是特地要雲都過去的，湊巧罷了。聽得高僧是個傳奇的人物，誰都會好奇，洛王不也去了。”
“我去……”是為了問一段情緣，為了知道這條路該不該走下去，清冥抿了抿唇，“我不過是得空湊個熱鬧。”
“朕不可能讓小九去那等地方吃苦，這一點你儘可放心。”
“要陛下同意我和鳳兮有什麼條件？”
康景帝嗤笑，看著眼前恭敬的少年：“朕可不是在賣女兒，不過朕的要求不過分，第一，鳳兮是自願和你走的。第二，你若娶她，她必為你唯一的女人。你若覺得過分了，也就回成國吧！”
“陛下和清冥想的一樣。我定不會負他，那麼是否可以請陛下助我一臂之力？”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康景帝搖搖頭，“朕不可能下什麼旨，只不過不再阻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