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
支鎮邪忽道:“妖也好。他這樣的妖因為想要修仙,秉性倒是醇厚,不會虧待你,也能陪你很長一段時間。”
梅枝一想,她一半妖自然活不過妖的壽命。
支鎮邪又道:“只不過,振遠,也會活得長久。你也喜歡振遠吧?其實你爹我連棵梅樹都愛了,也不會在意振遠是支家遠祖的身份,何況還是旁支。但囡囡你要想清楚,你更喜歡誰?”
梅枝想了想道:“爹爹,當振遠是我行頭的時候,我一直很依賴他。後來明月出現了,我又賴著明月。其實明月以前一直在振遠的身子裡,我不高興的時候都是他來安慰我。他們對我都好,都讓我安心。可是明月更讓我動心,我喜歡溫暖,喜歡聽他的心為我而跳得很快。”
支鎮邪點頭道:“女子所貪戀的不過是這些吧,這樣方覺可靠吧。明月倒也是個妥貼的。”
梅枝沒有注意到,門外有個落寞的人影黯然貯立。
支鎮邪撤了梅谷的結界,只是在那棵松樹上設了一個機關,蘭香便真的去守著她的小姐了。
那日,梅枝、振遠、明月也都跟著支鎮邪去了,算是去跟娘告個別。臨走時,梅枝又覺得那梅葉抖得特別厲害,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那綴滿綠葉的枝條鬆鬆地圈住了梅枝,梅枝終於忍不住哭了。娘要何時才能修成人身,而爹,還能看到嗎?
她轉身摟住了樹身,低聲道:“娘,我以後每年都來陪你。”
葉上,又有顆顆露珠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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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頭對丁嫂說:“鎮邪和梅枝就要回來了。”
丁嫂不信:“你咋知道?你家鎮邪都這麼多年不見蹤影了,梅枝能把他找回來?”
老支頭但笑不語。
丁嫂見他這幾日精神漸旺,行動也靈活了許多,一付很有盼頭的樣子,便也半信半疑了起來。
那一日,丁嫂為他煎好藥,他忽然說,丁嫂,你再去幫我多買點菜,鎮上有肉也買點。我估計著鎮邪和梅枝今日能到哩。說罷竟還要去村頭去候著,丁嫂見他急切,便自己去買菜,倒叫自家男人多陪著老支頭。她男人道:“支鎮邪與梅枝倒是好藥呢,你看老支頭快要好了。”
丁嫂後來才知道那算是迴光返照,彷彿是油燈滅前最後的一亮。
然老支頭說得甚準,他果然便見到了支鎮邪、梅枝、振遠和明月。
所以第三日老支頭去的時候,安詳、平靜,甚至面帶了笑容。支鎮邪的面容也甚是平靜,只有梅枝眼神空洞,哭都哭不出聲,然而卻強撐著與支鎮邪一起給老支頭換上壽衣。支鎮邪要去鎮上壽材店給父親置口棺材,丁嫂卻說,老支頭自己早就定好啦,只要去取來便行。他呀,什麼都為自己想好的,只怕梅枝找不到你,要做這些事太繁瑣,很早以前便預備下了。
梅枝聽後終於大哭出聲。
她為爺爺做過的,僅僅是將去獨山走腳及中興村捉妖賺來的銀子交給了爺爺,還有就是在延寧府時買的一些小玩意了。而爺爺還將其中一部分銀子還給她,說姑娘大了該打扮,也該買點衣服胭脂水粉什麼的,剩下的便攢著給她做嫁妝。此番去巴山尋親,梅家給了許多物事,還有月例。她在巴山給爺爺買了新衣,原本想讓他高興一下的,誰料想卻真的成了他的壽衣。
梅枝不是沒有思想準備的,然則卻沒想到會這麼快。離明月所說的二月之期也才過了沒幾日。早知道明月急急地回來,並不全是為了想她。
支鎮邪和梅枝將老支頭葬到了西山上。梅枝這才知道支家在那裡是有一塊祖墳的。
老支頭走了,支家與橫村的歷史彷彿是斷了。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支鎮邪將梅枝叫進了老支頭的房間,鄭重道:“囡囡,我們支家對守孝沒有講究的。只要心中有人,便不需要守多久。我打算回雲霧山你娘身邊去了,你跟著我去吧,或者你去梅家?只剩你一人在橫村,我也不放心。如果以後我也走了,你倒不用將我搬回橫村,只將我葬在你娘腳下便成。”
梅枝的心難過得緊,聽爹的話音,怎麼也有交待後事的意思,不由叫了一聲“爹爹!”卻是再說不出話來。支鎮邪輕輕拍了拍她道:“囡囡,我是說以後啊。我知道其實你也不怎麼願意去梅家。你若跟著我便跟著,或者還去天下游歷?明月前幾日也和我說了,他已向爹提過親了,還是丁嫂做的媒人?我打算著,便應承了吧。他行事謹慎仔細,將你託給他,我也是放心的。妖不妖的其實根本不重要。照現在這樣子,將你託付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