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好在公子出去應酬了,還未發現小姐失蹤一事。
明月倒沒很當一回事,左右梅枝總在這莊子裡吧。果然,他出了攏玉軒,無意中仰頭一望,卻見屋頂上有一人,那身形,頗似梅枝。
微風輕掠,袖如流雲。這樣的美人,映月而立,必然是仙姿卓然的。可惜這月下美人此時卻是蹲踞於屋脊,生生地蹲成了脊獸。見她久蹲不動,明月倒有些擔心起來,不知她今日與李玉田出去遇到什麼事了,看著簷下也沒梯子,不知她是如何上的屋頂。
他輕巧地躍上屋脊,坐到了她邊上,打趣道:“你這是做什麼,蹲在這兒是要做鴟吻呢還是做鬥牛?”
梅枝見是他上來了,笑道:“我看著這兒風景好,吹風看風景來著。”
近了,明月方看見梅枝臉上笑得甚僵,乜了她一眼道:“只怕吹風是真,風景,即便有月,你又能看到多少?”握她的手,只覺入手冰涼,忙攏了她入懷道:“今日遇到什麼了,怎生這般懷月傷花的?你又是如何上來的?”
梅枝轉頭看他,笑也不裝了,苦了一張臉道:“我哪是懷什麼月傷什麼花,我只是上了屋頂下不去了。”
明月心放下,臉卻抽了。問道:“你既能上來,又如何下不去?難不成有人抽了你的梯子?”
梅枝道:“我今晚本想試試新學的縱躍之術,果然唸咒後便上來了。”
明月點頭:“很有進步,那又如何了呢?”
梅枝道:“我忘了下去的咒了,只好留在這兒看景。”
明月戲謔地看著她道:“你知道這屋脊上的走獸又叫什麼?”
梅枝搖頭。
明月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叫‘走投無路’。假如我不來,你又打算怎樣呢?”
梅枝道:“你來之前我正想一個問題,是不是要丟臉一回,叫‘救命’,幸虧你來,我便不用丟臉了。”
明月將梅枝帶下屋頂,回了房。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近日倒是用功不少,難不成你又接到活了?不過你至少帶本書上去吧,也好現學現用。”
梅枝道:“也可以算是吧,不過是幫李玉田的忙。”又將皇宮裡的事說了一遍,後道:“要是振遠在,半個時辰便可解決了。我若是找不到清風,下次再去,須得動作更靈活迅速,就得多練習縱躍之術了。”想起振遠,終究有些悵然。
明月道:“為何要找清風,我陪你去也可以呀。”
梅枝轉頭看他:“妖捉怨靈,是不是有些狗拿耗子啊?”
明月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道:“你很介意我是妖嗎?”
梅枝一呆,過了一會兒才搖頭道:“沒有,其實我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次日梅清得知梅枝入了宮,問她道:“你是說十六皇子被厴著了?”見梅枝點頭又問:“那你可曾見著他母妃?”
梅枝搖頭:“我是扮作丫環,跟著李玉田進去的,直接去了琉璃宮,不曾見著梅妃。”
梅清道:“哎,其實你該去見一見。她是我的小姑姑。我想她也是樂於見你的。不過會有機會,我們走前我想進宮去見姑母,你與我一起吧。”
想起她是與李玉田一起進的宮,梅清又道:“小妹,誠王對你很是不一般。他倒是尚未娶親,平時裡風評也好,算是較為端方之人。你可喜歡他?”
梅枝臉略紅,但還是答道:“其實我們也只是一般的朋友。我與他並不合適。”
梅清微笑道:“是因為他是誠王麼?你不要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們梅家的女子配得起天下最尊貴的男子。”話音裡已將梅枝認作梅家的女兒。
說來也巧,梅枝第二日跟著明月去他的“無枝館”,卻在街口撞見了清風,他果然和他的師兄來京城,並找到了無憂子,目前師徒三人寄居於京城的元樸觀。
梅枝將宮中之事說與清風聽了,清風自是一口答應幫忙。梅枝也不耽擱,徑自與他去了誠王府見李玉田。三人商議了合適的辦法,事不宜遲,李玉田進宮與皇后商議此事,決定以十六皇子被厴為由開壇作法事,倒給了梅枝清風正式的邀請。
三日之後,清風與他師兄跟梅枝一起,進了宮,這回既是皇后出面,梅妃操辦,宮中禮節李玉田自是一一教與他們。見過皇后,那皇后細看了幾人一回,笑道:“田兒招的好道士,俱有仙風道骨,道姑尤勝。”又對梅妃道:“這道姑與妹妹倒也有一兩分肖似呢。”梅妃見到梅枝時亦些發愣,聽皇后如此說,亦笑道:“我一個人老珠黃的婦人如何與青春少艾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