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都是怵目驚心。
但是,他沒有求饒。
甚至於。沒有哼一聲。
到最後,楊池舟已經打累了,他甩開手,讓慕情重新重重跌落在地上。
此刻,靡音牢牢地盯著地上的慕情。
他全身都灑滿了血,像是染滿了桃花瓣,那麼悽豔。
他就這麼躺在地上,彷彿……已經停止了呼吸。
靡音覺得四周忽然安靜極了,她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響。
是的,再沒有一點聲響。
“慕情……慕情?”靡音輕輕喚著,像是一種夢囈。
此刻,殷獨賢也放開了她。
他要讓她親自去看看那男人的慘狀。
靡音像是在夢遊一般,她的腳下,彷彿踩著棉花。
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慕情走去。
她蹲下身子,鼓足了全部地勇氣,將慕情翻轉過身,將他抱在懷中。
然而就在這時,靡音看見,慕情睜開了眼,對著自己微笑。
“靡音,別哭,”他說:“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的,靡音,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
慕情的笑容,像是最溫和的春風,迎面吹來。
他在笑,和以前一樣地笑,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淚水,瞬間像決堤一般,湧上靡音的眼眶。
她拼命地用手背拭去淚水。
她想要看清慕情此刻的樣子。
她想要將他永遠記在心中。
但是,她再度遠離了慕情。
因為殷獨賢,他將她拉走了。
他的掌心,似乎比平時更加冰冷。
那是一種黑暗降臨的前兆。
靡音知道,殷獨賢要動手了。
果然,殷獨賢將靡音推到楊池舟地懷中:“看好她。”
然後,他一步步地走向慕情。
他蹲下身子,直視著他。
慕情雖然已經因為重傷而無法站立,但是他平靜地迎接了殷獨賢地目光。
慕情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絕望,沒有懇求。
有地,只是平靜以及一種自信。
“你在想什麼?”殷獨賢問。
慕情開口,卻因為平躺著,腹中的淤血嗆入了喉嚨中,他在不停地咳嗽著。
血液,四濺著,染在他的臉頰上,衣衫上。
此刻的他,應該是狼狽的。
但是沒有,即使到此刻,慕情還是給人一種清雅與悠閒。
他止住了咳嗽,然後看著殷獨賢,輕聲道:“我在想,我這輩子,是無憾的。”
“你也知道,自己即將要死了嗎?”殷獨賢問。
他的聲音,輕而冷,像是天底下最細最涼的絲線,切割著人的面板。
“你會殺了我,我知道。”慕情平靜地回答。
“你會求饒嗎?”殷獨賢問。
“我想……咳咳咳!!!”慕情又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口濃稠的鮮血隨之噴出。
靡音緊緊地咬住下唇。
慕情每次的咳嗽聲,都像是一把刀,在剜著她的心。
一刀一刀一刀,痛得她抽搐。
慕情竭盡全力,忍住了咳嗽。
此刻,他已是氣若游絲,但他還是用一種輕微卻平靜的聲音道:“你知道答案的,我……不會,向一個傷害過靡音的人求饒。”
“這麼說來,”殷獨賢眼尾一挑:“你很愛靡音。”
聞言,慕情將眼睛轉向靡音,那裡面,盛著天底下最溫柔的情緒:“是的,我愛她。”
“而靡音,也是愛你的,並且,”殷獨賢的眼睛,掃到了靡音隆起的小腹:“你們,還有了孩子。聞言,靡音原本就已經被絕望溺斃的心,卻無端端更縮緊了。
她明白,殷獨賢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孩子。
是她和慕情的孩子!
殺意
是的,靡音知道。
她瞭解殷獨賢的一切。
瞭解他的罪惡,瞭解他的黑暗,瞭解他各種殘忍的手段。
在她這麼對待他之後,殷獨賢對她的恨,比現今地上的血,還要粘稠。
所以,他會用最殘酷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他,會傷害她身邊的人。
他會作出讓她痛苦一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