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四月中旬,就逐漸有了夏天的味兒,好在船艙寬敞倒也不覺得熱。而淮安、蘇州一代出行多坐船,船上的設施竟比徐家的船更全面,特別是她們乘坐的這艘,劈了一間船艙做了個簡易的小廚房,能做一些簡單的點心。
但現在這個簡易的廚房,就單做衍哥一個人的伙食了。許是因路上吃食不夠精緻,明玉的奶水根本不能夠讓衍哥填飽肚子,除了吃奶,一天還要吃三小碗細粥。船上不能使用柴火,只能用銀炭,就是一小碗粥,也要煮一兩個時辰。
明玉本來擔心,奶水不足衍哥就長不好,誰知,這小傢伙上了船,愈發精神了。一雙圓溜溜烏黑的眼珠子,一勁兒地瞧外頭。怕他人小吹不得風,偏他又不睡,只得抱著他在船艙裡來回走動,明玉抱上一盞茶的功夫,手就酸的不得了,小傢伙軟綿綿的肉,好像也結實了。
到底人多,除了吃奶別的時候倒不認人,大家輪換著哄他抱他玩耍,時間也過得快。好似沒兩天,已到了南京。
抵達的這一日,天氣晴好,陽光普照,一下船就瞧見一群婆子立在碼頭上,除了王福,還有楊大爺。
☆、150:南京
幾代王朝立都於此,南京的繁榮絕對不屈尊與京都之下。船隻停泊在一個小碼頭,因此才不見多少行人,又因楊家早來這裡等候,驅散了一部分。但來迎接她們的隊伍,還是讓明玉和秦氏都吃了一驚。
婆子們立在碼頭上,把後面的光景捂得嚴嚴實實,只依稀瞧見幾輛馬車停在後面。
一位穿著打扮體面的嬤嬤走到一輛馬車前,馬車裡傳來一道年輕少婦清麗的聲音:“來了多少?”
嬤嬤恭恭敬敬答道:“一共三隻船,男男女女少說也有二十多個。”
“這麼多?”馬車裡約莫二十三四歲,模樣秀麗的少婦微微蹙了蹙眉頭,“這麼多人,沿途花費就不曉得多少呢!”
嬤嬤不覺點頭,笑道:“可不是呢,那位姓王的管事,一來就說要買回莊子,倘或沒有些家底,哪裡就敢這樣說?”
少婦輕笑一聲,慢悠悠道:“你如何明白這裡面的意思?那位管事說了要買回去,咱們老爺是如何說的?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法子罷了,老爺都說了白給他們,他們這樣要麼是不想欠人情,要麼就是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立即就收了。這樣一說,老爺惦記著從前的情分,哪裡肯收他們的銀錢?白給他們,還要求著他們收下。還說接去咱們府裡住著,萬一一年半載尋不著住處,就一直住在咱們家?這麼多人,每日裡吃住都不曉得要用多少錢,他們若給銀子,咱們可有臉子收?”
前面又有婆子來稟報:“楚夫人、楚少夫人已下了船。”
少婦打住話,問了外頭有沒有人,得知沒有才從馬車裡下來。
經王福、楊大爺說起,明玉、秦氏已曉得,楊二奶奶來接她們。這會子遠遠瞧著一位模樣標緻,穿著打扮皆不同常人的少婦款款走來,就曉得是楊二奶奶了。
明玉見了禮,楊二奶奶忙還了一禮,就朝秦氏福福身,望著她們婆媳笑道:“我們夫人一直盼著,天天兒說從前在一塊兒的情分,總算把嬸嬸、少夫人盼來了。”
又欠了欠身,自我介紹了一番,便道:“這裡人來人往不方便,還請嬸嬸、少夫人先上馬車吧。”
明玉還來不及問王福,到底將下處安排好了沒有,但這會子不早不晚,即便是小碼頭也不少行人,只得先上車,給香桃打了個眼色,叫她去問問王福。
香桃很快就回來,也上了明玉、雲媽媽、衍哥乘坐的這輛馬車。香桃道:“已另安排了下處,不過是楊大爺幫著尋的,與楊家在一條街上,算是緊挨著。”
只要不去楊家住就好,何況她們離開淮安時又聽到那樣的傳聞,近一些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楊家多少能幫幫她們。
明玉放了心。
船上的東西自有王福、幾位管事打理,馬車行駛了兩盞茶的功夫才停下來。
香桃扶著明玉下了馬車,接住衍哥,雲媽媽緊跟著也下來。便有一位三十來歲的媽媽上前福了福,王福來南京身邊只兩個小廝,這位媽媽定然也是楊家的下人了。
馬車是直接進了宅子,停在二門外的空地上,明玉望去,周圍都是房舍,雖然不大,卻十分乾淨整潔。那位媽媽又解釋道:“這一代的空宅子不當好尋,我們夫人原說請楚夫人、楚少夫人去府上住,你們那位管事又說是您們要求找個住處,一時之間也尋不到更好的。這是兩進的院子,前面臨街,不過因不是正街,倒也安靜。後面緊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