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話音剛落,珊姑娘竟闖了進來。明玉臉色一冷,珊姑娘幾步跨過來在明玉腳邊跪下,定定地道:“我就說幾句話罷了,與四奶奶並無害處。”
眼眶兒雖還有些紅,臉上的淚跡未乾,目光卻已十分平靜。落英上前一步,道:“珊姑娘請自重,這麼跪著倒好像我們姑奶奶欺負了你!”
珊姑娘一臉凜然,眼底帶著兩分悽楚,悽然一笑道:“我知四奶奶心裡如何看待我,可有些話我若不說出來,卻無法安心。我並非是一年前才到了這裡,一年半之前就到了。表姐將我安頓在外頭,後來大夫人得知,怕被外人曉得說閒話,才接了我進來。四奶奶、四爺與表姐、表姐夫有恩,這事表姐一直掛在心裡……”
明玉不等她說完,淡然道:“我們與他並沒有什麼恩,三爺能中舉,是他自個兒努力所成。珊姑娘若真不願我為難,何苦跪著?你又不是我的下人,便是身邊這些服侍的,也沒得動不動就跪的理!”
珊姑娘頓了頓,到底慢慢兒站了起來,裙襬上已沾了汙跡,懦懦道:“四奶奶願意聽我說了麼?”
說著看了看周圍,明玉搖頭:“我乏了。”
珊姑娘聞言一怔,落翹見她呆呆的,盯著她裙襬上的汙跡道:“珊姑娘先回去換身衣裳吧!”
說罷就做出送客的模樣,珊姑娘卻站著不動,像是真急了似的,失口道:“這一次的事,全是我給大夫人出得主意!”
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出來,明玉也不由一怔,微笑道:“那珊姑娘還真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四奶奶別誤會,是表姐無意間得知大夫人收到什麼信,怕大夫人為難四奶奶心裡著急才與我說了。除此之外,其他的才是我的主意。”珊姑娘目光清澈坦誠,看起來還真一點兒也不像撒謊的樣子。
落英、落翹面面相覷,珊姑娘忙又道:“那信大夫人給大老爺看了,大老爺也很生氣,直說要替四爺做主,休……本來大老爺已預備打發人往京都送信兒叫四爺回來,表姐愈發著急,連飯也吃不下,我才想了這樣的法子拖住大老爺。若四奶奶和夫人一回來,大夫人、大老爺就直拿四奶奶問罪,鬧得下人皆知,又鬧到外頭去,四奶奶的名聲豈不是毀了?”
還真是生得一張利嘴,卻也有幾分道理。若大夫人鬧到外人前,即便背不上這個罪名,也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地議論。
明玉好笑地看著珊姑娘:“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珊姑娘暗暗咬牙,抬頭迎上明玉的眸光,定定地道:“我能得這一條命,是表姐救了我,表姐嫁了楚家到底如何,想必四奶奶也知。我也知,一旦我捲進去,便難以脫身,我所求也不過一條命罷了。而大夫人的心思,四奶奶更是明白。”
是要明玉與她聯手扳倒大夫人,只要大夫人倒了,吳氏和三爺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她報答了吳氏救命之恩。且大夫人倒了,也不會再心心念念地惦記著楚雲飛的東西,打擾楚雲飛、明玉、秦氏他們的生活。她不用替大夫人做了替罪羔羊,也就得救了。
明玉暗暗地吐了一口氣,這個珊姑娘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她從前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但現在明玉反倒覺得,她與她嫂子不合,問題不在她嫂子身上,而在她自個兒身上。
“可惜我沒興趣。”明玉擱了茶碗,冷下臉,毫不客氣地道,“珊姑娘請回吧,你今兒說的這些話,我們不會洩露半個字出去,請你好自為之。”
說罷露出乏意,靠著軟枕閉目養神,落英、落翹走到珊姑娘跟前,擺出送客的姿勢。珊姑娘不死心,道:“難道四奶奶真不怕大夫人鬧到外頭去?!”
楚大夫人還有這樣的機會麼?明玉連眼睛都懶得動一下,落英客氣道:“珊姑娘請吧,我們姑奶奶今兒勞了大半天的神,也該歇歇了。”
說著手臂上一使力,和落翹生拉硬拽將珊姑娘送到院子外,恰好有個小丫頭驚慌失措跑來,見到珊姑娘,忙上前來,一邊見禮,一邊喘氣道:“可算找著姑娘了,大老爺叫姑娘呢,姑娘怎麼跑來這裡?叫奴婢好找!”
說罷又上前一步,抓住珊姑娘的珊姑娘的手腕:“請姑娘快些!”
不由分說,朝落英、落翹點了點頭就拉著珊姑娘疾步遠去。
“不曉得這珊姑娘的話有幾分真?”回到屋裡,見明玉並不想睡,落英忽然喃喃道。
比起這個,落翹卻擔心別的:“那珊姑娘臨走時問姑奶奶怕不怕鬧到外頭去,她會不會叫人嚷嚷出去?”
明玉吐了一口氣:“不管珊姑娘的話到底是真是假